巒商港的夜晚是極為熱鬧的,因為是大型的城鎮,又有高手城主坐鎮,夜里并不實行宵。
修葺平坦的大道兩旁,是熱熱鬧鬧的小攤集市,各個樓宇之間牽系著盞盞存放火靈石的薄紙燈籠,隨著海風微微飄揚,給城鎮帶來連綿的亮。
吃食玩、首飾、賣藝講書,各個攤位都在竭盡所能地吸引著客人。
溫靈和姜喜兒手拉著手走在前面,靈巧地穿過人群,在各個小攤前駐足觀看。
從古到今,孩子們逛街的熱不會隨著時間消失。
兩個孩興致地挑挑揀揀,有時候遇到真的想買的東西了,便會花錢買下圖個開心。
而他們后不遠,則跟著兩個步態有些緩慢疲憊的年人。
路澤和孔黎明起初也對逛夜市很興趣,但架不住另外二人已經足足逛了兩個時辰,這換現代的時間,可是整整四個小時。
雖然修仙者素質極好,但奇怪的是,兩個年心里卻還是升起了疲憊。
“師妹們確實......呃,不容小覷。”孔黎明笑容帶著疲憊。
想走,又怕這人多眼雜,師妹們遇到危險。
路澤也笑笑,“據我估計,應當再有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再有一個時辰,夜市就要陸續散場了,如果那個時候溫靈和姜喜兒還在這里逛,那他們就!
他們就還得跟著。
兩人對視一眼,有種同病相憐的無力。
師父果然就是師父,當聽到兩個孩想逛夜市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讓他們兩人隨行。
現在想來,師父一個人早就修煉去了。
“這個!”姜喜兒拿起攤子上一只雕琢絕繁復的銀質步搖,隨著拿起,垂著的流蘇也跟著晃了起來,在燈的照下,散發著尤為麗的彩。
“哇,真漂亮。”溫靈被這湛無比的手藝折服,眼里不流出喜之。
以前就是如此,看到漂亮的首飾就買下,平時卻是不戴的。
而這古代的手藝更是絕倫。
姜喜兒將步搖在溫靈挽好的發髻上,捧著后者的臉端詳一會兒,滿意道:“果然,只有我們靈兒才能配得上這麼的簪子。”
“姐姐過譽了。”溫靈臉一紅,抿起一個的笑容。
顧盼生輝,面若桃花,一時間竟將周圍人的視線全部吸引過來。
攤主目癡迷,一時竟忘了自己做生意練就的盲目夸人的臺詞,只喃喃道:“淡眉如秋水,玉伴輕風......世間竟真有從錦畫中走出的人間仙子。”
一時間,在場眾人全都炸開了鍋,爭先恐后地朝著這個攤子涌來。
“不知姑娘芳名。”
“在下赤星堡弟子林繼初......”
“在下剛剛購置的翡翠簪子倒是與姑娘尤為般配,這應當就是長輩們說的緣分了吧。”
“我可去你的緣分吧,那麼不要臉啊,姑娘別理他們,收下我這祖傳的玉佩......”
溫靈看著遞到面前來的東西,皺眉拍開,冷聲道:“滾開!”
姜喜兒臉一寒,一手護著溫靈,警告道:“你們如此毫無禮數,真給家族長輩丟人現眼。”
說著,開境的氣勢一震,將周圍的人震得倒退幾步,頓時清出一小片的空地來。
“嘿,姑娘長相俏麗,竟如此之毒,甚至還直接手了。”
“在下并無惡意,只想結二位姑娘,何來毫無禮數之說。”
“巒商港不可武,姑娘怕不是想惹得城主震怒吧。”
那些人頓時不樂意了,七八舌地給自己找著理由,隨后又上前圍攏過來。
而就在此時,人群最外圍也不進去的人們突然到背后一徹骨的殺意襲來。
他們之中,自然也有修士,立刻反應過來回頭看去。
只見一把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的長劍飛馳而來,劍上攜帶著龐大無匹的殺意與劍氣。
躲開!
修士的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向兩旁閃避開來,躲得快的沒有傷,反應慢的就遭了殃,這劍上蘊含的力量雖然只是開初期,卻因為有劍氣的加,威力直開中期。
而人群之中,更多的還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他們的反應力和觀察力都沒有修士強大,因此都遭了殃。
一時間慘聲不斷響起,腥味也彌漫到了空氣當中。
那把劍在沖進人群后,又漂浮著懸在溫靈和姜喜兒面前,劍上華流轉,未沾染半分氣。
“是極夜。”溫靈原本冷下的臉再次綻放彩,抬頭看向飛劍襲來的方向,那里已經被人群讓開了一條通路。
兩旁的人也齊齊將視線看了過去。
路澤穿著一修的藏青外門弟子服飾,一同綢帶束起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劍眉下黑眸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抿直線。
宛若黑夜中的鷹,盤踞深淵中的惡龍,冷傲孤清卻又盛氣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原本尚有怒氣的人不啞聲,在對方走進后,再次向后退了幾步。
他們本不該被這樣一個孩子的氣勢震懾住的,卻偏偏作間是比大腦更為誠實的。
“沒事吧。”路澤一手拿起劍,甩了個劍花歸攏鞘,另一只手將溫靈從姜喜兒邊帶了出來。
“沒,幸好你來得及時。”溫靈搖搖頭,又湊到路澤耳邊,氣鼓鼓地抱怨道:“不然我就把他們都打倒了。”
路澤失笑,心好了許多,“對付他們,自然不用沾了你的手。”
姜喜兒看著兩人的相,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好像被無視了。
但接著孔黎明擔憂問道:“沒事吧,姜師妹?”
姜喜兒搖搖頭,又點點頭。
孔黎明立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有哪里傷了嗎?”
“傷倒是沒有,就是覺得突然沒胃口吃東西了。”姜喜兒不明白,這在未來做單狗吃狗糧,撐了。
人群之中,一個傷的錦公子指著路澤,疼得氣,厲聲道:“你居然敢在巒商港手行兇,周圍人都看到了,城主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明明是你們調戲在先,沒躲了你們的手已經很不錯了!”姜喜兒氣得要上去踹一腳,卻被孔黎明死命拉住。
“師妹師妹,息怒息怒,此間事宜,城主自會定奪。”
“我們相信巒商港的城主絕對能對此事做出合合理的定奪。”
溫靈嫣然一笑,對眾人道:“之前諸位不是說,要送我玉佩、簪子、還想知道我的姓名?這些話,諸位等會記清楚了,留著在城主面前說吧。”
剛才囂的錦公子一愣,臉上更是漲紅一片,他便是之前說要送玉佩的那個人。
巒商港的城主剛正不阿,平素最討厭仗勢欺人、作犯科和欺凌弱小之人,而如今是這些人先圍在兩個孩面前出言調戲,這才激得對方同伴出手解圍。
若是城主知道這點,斷然是不會為難溫靈他們,相反,他們這些傷的人才難逃其咎。
想明白這點,不只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便腳下生風逃離了此地。
不遠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群穿胄甲,手拿武的侍衛朝這里跑來。
“不好,是夜巡的人!”
“快走。”
人群轟散,眨眼間便剩下了溫靈四人和幾個傷嚴重,無法離開的人,當然小攤在這的攤主自然也沒辦法離開。
“怎麼回事?”侍衛長皺眉看向四人中的孔黎明,后者年紀最大,當然要問他了。
而且四人都穿著八方谷的服,侍衛長還是能認出五大宗門的人的。
孔黎明不卑不地行了一禮,將事原委全部告知了一遍。
侍衛們看向一臉害者模樣的溫靈,心里的天平頓時傾倒。
總有些人沒有素質法紀,自以為自己風流倜儻,便喜歡當街調戲良家婦!
“把他們都給我帶走!先拘留一月!”侍衛長大手一揮,便做出了決定。
這種小事自然是不需要驚城主的,每夜巡邏的侍衛長都有理當晚急事件的權力,之后總結書面上給城主過目就可以了。
“希這些無恥之徒不要掃了四位的雅興。”侍衛長走前行了一禮,“還諸位在巒商港玩的開心,夜已過半,不妨去海邊看看海神燈,在下告辭。”
等侍衛們離開,姜喜兒才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大城的侍衛,行事作風就是讓人看著舒服。”
“可能也是看到了我們上的服。”孔黎明搖搖頭。
“海神燈是什麼?”溫靈看向擺攤的小販。
后者立刻來了神,“海神燈是我們巒商港的特產,有祈福之意,海邊攤位便有售賣海神燈的,諸位要是第一次來,不妨去看看。”
海神燈是一種能夠低空飛行的蓮花狀燈籠,點上火焰后,便能在海面上約一寸的高度浮空飛行。
點燃之前寫一個心愿,天道便會帶著你的愿遠離岸邊,飛得越遠,就代表愿越是有可能實現。
而火焰燃盡后,燈籠便會落海中,里面埋藏的最后一點燃料會和海水產生反應,散發出微弱的亮,遠遠看起來,就像是大海也在發一般,這神跡一般的景便是海神燈的由來。
溫靈四人各自買了一個燈籠。
在提筆要寫愿的時候,溫靈毫不猶豫的就寫下了心愿。
一是希路澤未來一片坦途,幸福快樂。
二是希自己能夠找到回家的方法。
雖然這許愿最后還是得讓天道來實現。
天道本人覺得這東西并不靠譜,于是一下就許了兩個最想要的。
這或許也是在告誡自己,家里還有父母等著,還有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說不想回家是假的,哪怕在這里活得再久,浮萍無,又有何用呢。
“怎麼了?”路澤敏銳的察覺到旁人低落的緒,不由問道。
溫靈搖搖頭,“我就是想到,天道每天要看這麼多人的心愿,就不會累嗎?”
路澤一愣,不由看向海面上麻麻的蓮花燈籠,雖矣,但站在天道的角度,確實有夠煩的。
“我突然知道要寫什麼愿了。”路澤提筆寫下愿。
溫靈好奇,反正剛才別人又沒說愿只能自己看,“你寫的什麼愿?”
“給你看了,就不靈了。”路澤忙折起紙張,避開溫靈的視線。
溫靈嘟起嘟囔道:“哼,給我看了才能靈驗的。”
就是天道,最后路澤的愿反正也要來完。
“嗯?”路澤裝出一副沒聽清的樣子,茫然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
溫靈拿著自己的海神燈走到海邊,蹲下將燈籠點起火焰,而后燈籠便自己有了靈魂般朝海中飄去。
路澤同樣也將燈籠點燃,著不遠那些漸漸沉落的燈籠,似乎所有人的燈籠都會在那一塊沉海中,像是凡人和神之間永遠無法越的鴻。
“還要繼續看嗎?”路澤低頭看著托腮遠的溫靈。
溫靈抬頭看他,燦金的眸子里帶著笑意,讓路澤突然的晃了一下神。
而后人群中傳出了驚呼聲。
“看吶,有一只燈籠飄到更遠的地方了!”
“天道顯靈了,天道顯靈了!”
“那是誰的啊,竟然會被天道垂青。”
燈籠那麼多,早已分不清哪個是自己的,不過眾人都希那遠飛的燈籠屬于自己。
路澤笑了笑,他也分不清燈籠的歸屬,只不過天道就在邊,那燈籠估計是天道本人的吧。
“路澤,是你的燈籠!”溫靈興起,牽著路澤的手,笑容十分明艷。
路澤無奈,“為何這麼肯定是我的燈籠?”
“因為我一直在看啊!”溫靈笑道:“我一直在看著你的燈籠,天道肯定會實現你的愿的!”
路澤久久的注視著笑容明的溫靈,周遭的嘈雜聲音突然褪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
路澤想要的東西,向來不會靠別人奪取,他不信天道,甚至就連自己,他都是不信的。
但此時此刻,路澤想要信一次溫靈的話。
他希天道永遠不要發現他重生的,因為這樣,他們就能如平日那般相。
不管是天道的偽裝也好,謀也罷,這些都無所謂。
只要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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