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之后，容悅仙子臉上就帶著些顯而易見的寂寥憂傷。

長嘆了一口氣，看著前方，也不知是不是在過夜看著不到的琉風。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進去看他，和你猜的一樣，我進不去。這大陣對我天然克制，我若強行進去，便必定魂飛魄散。

也正是因為我進不去，所以我才敢永遠守在這里。我進不去，他也出不來，這樣我就永遠都不會聽到他對我的否定和拒絕，也算是我一直陪在他邊。”

這話燕枝不敢茍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的顯然固執到有些畸形，偏執太過，讓燕枝忍不住也跟著嘆了口氣。

燕枝問:“前輩可否知道你在這里，可曾與你說過話？”

容悅仙子訥訥無語:“……大約是不知道的吧，我也許多年不曾與他說話了，只怕他不愿搭理我。”

這般說，燕枝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接下來就一路無話。

容悅仙子把他們二人帶到了昨日的小門前，還是像昨夜一樣，替他們將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既然已經被人識破，的不舍就毫不掩飾，格外濃烈。

燕枝看得出來很想看看屋子里，可不敢，只能側過去，用上的罩袍抵小屋之中吹出來的風與力量。

就在燕枝走進門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沉默的容悅仙子，道:“其實有時候也不用太鉆牛角尖，前輩能與我們通，又怎會不知道你在外面一直守著？若是前輩想與你說什麼，想接納你、或是想拒絕你，他都是能說的。

我不知你們二人之間究竟經歷何事，他對你又究竟是如何態度，不好妄下論斷，但是我覺得在一事上，你們二人還是該盡早說明白、談清楚為妙。

自欺欺人并無結果，在這反反復復蹉跎時，難不你的愿永遠只剩下這一個？”

燕枝不好直說，琉風如此行事，其實也有些一直釣著容悅仙子的嫌疑；

也不好直說，難道容悅仙子反反復復轉世，就只為了這麼一個男人？

燕枝并不看輕，相反，甚至比大部分人都重得多，只要這份誼是值得的。

但若是這一段并不值得，卻還在為此投出如此多的力，將自己傷到遍鱗傷，那又何必再繼續下去？

容悅仙子修為、心都不差，能夠堅持住反復回，便說明毅力勇氣可嘉，難道在這人世間走了一遭又一遭，就只為了等一個很有可能不會回頭的人？

有些事并不是誠所至就能金石為開的，有些門永遠敲不開，有些人永遠等不到，撞了南墻還不回頭，等自己的只有頭破流罷了。

既然琉風之前都能給燕枝傳音，那自然也能給容悅仙子傳音，容悅仙子常常在他外頭守著，以他的修為，怎麼可能沒有覺？

一句話也不說，到底是因為有什麼苦衷不能說不敢說，還是習慣了容悅的陪伴，一直只是釣著容悅仙子？

容悅仙子有些猶豫:“……我只是不知他的心意……”

燕枝又忍不住嘆氣，只覺得自己每每遇到旁人的事，都是忍不住嘆氣，實在覺得有心無力。

個人的事，燕枝是外人無法判斷，但是始終認為有話不說絕不是什麼好行為。

容悅仙子如此回又回，只為了琉風，癡心不改，卻并不覺得他這樣做很過分；

而琉風無論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其實都不過只是一句話的事兒罷了，只需要一句話，便可省去容悅仙子許多功夫。

本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燕枝看來總覺得惋惜。

容悅仙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燕枝也只能提醒到這里了。

轉往門走去。

殷晝卻側頭看了看容悅仙子，又看著臉上寫著“不敢茍同”的燕枝，知道是因為容悅仙子與琉風之間的事憂心。

他忍不住開口:“也許他們之間有些誤會，也有可能他是有話不能說。”

燕枝耷拉下眉頭，顯得有些沮喪:“我自然知道，也許人人都會有自己不得不這樣做的苦衷。可是為他而等、為他而被欺瞞的人卻也并非活該如此。

日日到的冷待、自己在心中反復的猜測、不明真相的憂慮，這才容易將人自己推深淵。

我不是覺得有苦衷不對，我也可以理解苦衷，只是我始終覺得有什麼事兩個人一起面對，總比一方瞞著另一方，自己默默承要好許多。”

只是就事論事，有而發，殷晝卻面一凝，想起來了自己。

也許……有些話也能對說？

殷晝心中微微有些搖，卻又猛然想起那時候自己滿手的，與始終挽留不住的人。

罷了，要生氣，要怨懟，他都著。

他經不住再失去一次，倘若要在羽翼滿之前護著的代價是被厭棄，殷晝也始終不悔。

*

燕枝不知殷晝心中這些念頭，走屋中，只見琉風果然也像昨日一樣，周到地布置好了一切，不過還是見不著他的人。

琉風似乎已經聽到燕枝與容悅仙子在門口說的話，嗓音之中帶著一點輕微的歉意:“這些事驚擾著你們，是我的不對了。”

燕枝搖頭:“倒也算不上驚擾，只是我覺得容悅仙子是個好人，想要提醒一二。”

心中思忖，琉風既然聽到們說話，又怎會不知容悅仙子對他這般深種，依不已？

難不真如同猜測的那般，琉風故意為之？

但琉風卻不再提起和容悅仙子有關的事，反而問起昨夜與燕枝說的劍法。

燕枝見他回避，顯然是不愿談論容悅仙子，心中覺得容悅仙子這條路真是越走越艱難。

但卻也不能再堅持說此事，說不定真有苦衷，也免得容悅仙子與琉風關系越走越淡，日后不知如何相，只得先將此事放在一邊，談論起劍法相關。

不過因為燕枝心中總想著鬼界之人的事，難免有些心不在焉，恐怕是被琉風看出來了，琉風不再指點的劍法，而是問:“小友今日似乎思慮重重，可是有什麼事想問在下？”

燕枝本就是想過來問一問琉風知不知道鬼界的人到底地在干些什麼，既然已經被琉風看出來了，也并不瞞，將自己的來意和盤托出。

琉風果然對這件事毫不意外，他笑了笑，說道:“他們是在找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燕枝不住問道。

魔界的人也在四尋找，鬼界的人也在四尋找，他們找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同一件東西？

琉風的嗓音停頓了一下，他自然是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眼殷晝，這才說道:“我也不知。”

燕枝憾道:“我也已經猜到他們應該是在這里找一些東西，只是遲遲不知他們要找什麼，對于他們的目的總是無法揣測。”

琉風安道:“他們找了這樣久，還一直在找，可見他們沒有得手，小友不如放寬心。”

燕枝點了點頭。

算了，今日沒有什麼進展也不是大事，那邊還有好幾個有線索的仆從，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上找到什麼線索也行。

正在此刻，燕枝忽然覺到那一點悉的鬼氣似乎在慢慢靠近。

而與此同時，容悅仙子顯得有些煩躁的聲音也從外頭傳來:“他們一日日的都在試探著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麼，為何這般魂不散？”

燕枝將自己的神識放出去一探，眉頭忍不住一皺。

正在這周圍不知用什麼法試探的人，赫然就是今天燕枝發現的那幾個被打上鬼氣標記的奴仆。

上半夜的時候看他們一個個睡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這個時候才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