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葉瑾與李乘風二人大眼對著小眼。
誰也不曾先開口說話。
葉瑾不明白,為何百里擎要邀請李乘風上門做客。
這一點也不像百里擎那鬱冷漠的子。
李乘風倒先了眼,「今日尚未開庭之前,大殿下莫非已經預料到二殿下會尋個替罪羊?而且這替罪羊似乎還是二殿下十分重之人。您今日斬了他臂膀,不怕日後糟他報復?」
百里擎挑眉,漆黑雙眸中,有冷乍現。
「那李公子覺得,本宮該不該斬了他的臂膀?」百里擎這話雖是反問,卻也讓李乘風了打了個哆嗦。
李乘風角笑容僵直,眼睛朝馬車簾子上一瞥,眼底一閃而過的幾分不自然,被盡數遮掩。
「大殿下覺得該當如何,自然便是如何,方才是草民妄言了。」
只見百里擎似笑非笑的模樣,李乘風面上雖不曾顯示什麼緒,但心中卻更是惴惴不安。
葉瑾眼中映李乘風角勉強笑著的模樣,心中一頓,便出言緩解道:「殿下,今日這樁案子雖然勉強算得上是真相大白了,也只能騙騙百姓,只要對其中稍稍了解一些的人,定然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這言又止的模樣落百里擎眼中,百里擎眸一沉,畔卻是一勾,只是這弧度稍淺,不帶一笑意。
「小瑾的意思是?」百里擎反問道。
葉瑾思索片刻,似乎在斟酌該如何開口。
馬車漸行一會兒,便聽見葉瑾說道:「我並非是擔心這樁案子,我只是擔心,既然這樁案子是易丞相給殿下和二殿下的考驗,那麼即便是有替罪羊趙德的出現,也不能算作是這樁案子得到真正了結。恐怕會對殿下的考驗有所影響。」
百里擎角笑意真切了幾分,連那雙黝黑鬱的雙眸也染上了幾分笑意。
如星閃爍。
「小瑾這是在關心本宮?」百里擎淡淡問道。
這語氣雖然淡漠如水,但掩藏於其中的溫卻是教人可以分辨的出。
就連坐在一旁的李乘風聽了,心中不免有些泛酸,覺得兩人之間也太過膩歪,連臂彎之間都起了些皮疙瘩。
更遑論當事人葉瑾。
但這葉瑾也是不解風之人,覺得這百里擎說話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微微蹙眉。
責怪道:「殿下這說的是哪裏話,我不關心你,難道要去關心那二殿下嗎?殿下既然知道這是考驗,今日又怎能在公堂之上公然放水?」
「若不是我們幾人配合殿下,再加上京兆尹那含糊不清的態度,那真正兇手又如何能逍遙法外?」
葉瑾心中仍然有些替那死者陸仁打抱不平,先前也只知曉了百里擎的一半計劃,本以為按著他計劃行事,能將真正元兇揪出來。
但沒想到,竟然來了替罪羊,這樁案子便這樣輕輕巧巧的過了。
百里擎見葉瑾氣憤填膺模樣,忽然出手去,在葉瑾頭上了一把,險些將頭上髮飾了下來。
「這件事,本宮自有主張。」百里擎在葉瑾吃驚目中回手,淡淡說道。
三人雖說著話,但轎中氣氛仍然有些沉默。
不知不覺間,馬車便已經停了下來。
大皇子府已然佇立眼前。
百里擎一邊朝著府邸走去,一邊囑託孟管家:「孟關老,一會好好準備晚膳,今日府上有客人。」
孟管家點頭應下。
百里擎見葉瑾與李乘風兩人並肩而行,落於他後,眉頭倏然一皺,眸鬱沉沉。
「孟老,你送小瑾回瑾瑜院。」百里擎將葉瑾接下來行程安排,又轉頭與李公子說道:「李公子,你隨本宮來一趟書房,本宮有話要與你說。」
「是,殿下。」李乘風應道。
兩人朝著書房走去,葉瑾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聳了聳肩,便跟著孟老回了瑾瑜院。
阿宛這些日子雖然被葉瑾留在瑾瑜院看守院子,卻也不曾真正荒廢。
特意將葉瑾還未曾曬好的一些草藥統統拿出來晾曬,將葉瑾的一些裳首飾都收拾了一遍。
這會兒,正拿著鋤頭,開始翻著院落里種著草藥的那塊地。
忙碌的模樣,連葉瑾已經走到阿宛後,都不曾知曉。
葉瑾挑眉,輕拍阿宛肩膀。
阿宛立刻嚇了一跳,連連轉,見是自家小姐,立刻鬆了一口氣,頗有些嗔的埋怨,「小姐,您回來了,怎也不派人來通傳一聲。還嚇奴婢,若是將奴婢嚇出魂來,看誰來伺候小姐。」
葉瑾輕抿角,「若是阿宛你被我嚇出魂來,我便找其他的丫鬟來伺候我,反正這府邸,丫鬟還多,也不差你這一個。」
阿宛聽了,立刻就慌張起來,握著葉瑾的手腕,連連搖擺,「小姐,您可別嚇奴婢,奴婢不想離開小姐。」
「傻。」葉瑾出手指,在阿宛鼻尖輕輕一刮,「說你傻,你還真是傻。小姐我怎麼會不要你。這麼多年來,都是你陪著小姐我走過,丟掉誰,都不可能丟掉你。」
阿宛這才點點頭。
心中一松。
便又拿著鋤頭開始泛著土塊。
葉瑾見阿宛額上已經細汗漣漣,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便上前一把奪過阿宛手中鋤頭,「阿宛,你去休息去吧,這裏有我便夠了。」
阿宛搖頭,「這怎麼行,小姐還是我來吧。」
葉瑾被阿宛趕了過去,葉瑾搖頭,頗為無奈。
便只好拿著晾曬草藥的晾席,開始翻著草藥。
不同於這邊輕巧自在的主僕二人,書房是一片肅穆。
「殿下,您覺得您與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相比較而言,您有哪些優勢,又有哪些劣勢?」李乘風搖著摺扇,角含笑。
然而他另一隻空閑著的手卻背於後,這手仍在輕輕發。
心中不免有些遷怒父親,這些問題問出口,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但他又不能違背父親意願,便也只能著頭皮,迎難而上了。
「哦?」百里擎眉眼一挑,角笑意卻極為冷淡,「這話是李公子的意思,還是李公子父親李尚書的意思?」
李乘風見百里擎提起自己父親,言辭之中並無半分尊重,頓時蹙眉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那本宮也要問一問李公子,李公子這話是何意?」百里擎踱步至書桌前,坐下座椅,冷冷道:「若這是李公子的意思,李公子堂而皇之問這些敏問題,莫非是有大逆不道之心?」
「在下心中絕非此意。」李乘風連連搖頭。
百里擎卻又道:「若這是李公子父親李尚書的意思,可為何問這話的人是李公子,而並非李尚書?莫非李尚書這是在試探本宮?還是想要越俎代庖?」
這……
卻是是他父親對百里擎的試探。然而他卻不能公然告知,否則被他父親知道,他非得被一層皮下來。
李乘風頓時語塞。
一時之間,兩人氣氛有些僵。
百里擎見李乘風被自己嚇住,久久不曾言語,眸驟然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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