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晴深深地看了阿奴一眼，才意識到阿奴在說什麼。

那一次和阿奴搶奪來自于云卿手上的壇子時，駱晴和阿奴就都中了毒，事后李曄帶走了駱晴，便說阿奴那里失蹤了。

駱晴也沒放棄過找阿奴下落的心思，后來得知阿奴還活著，并且和王生活在一起時，駱晴還很是驚訝，過去看了一次。

那一次，瞧見阿奴和王相得很融洽，并且看著阿奴似乎是已經失憶了的樣子，也就沒有再管阿奴這里的事了。

駱晴覺得，阿奴能夠重新獲得屬于自己的人生，其實不容易的，自然也就不愿意去打擾阿奴了。

“我那時，的確失憶了。”阿奴看著駱晴凝眉的樣子，便就道:“我被王救了，怎麼救的，我不知道。”

“說，我是的孫兒。我那時候傷得很嚴重，本來是想要離開的，但是漸漸的，我發現王很好，我就沒有離開。”

“那時，我也以為我是的孫兒，但我還是發現了我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即使是種地，我好像力氣也更足一些。”

“而且，我對四周的反應也更為靈敏。那一次你們來了，遠遠地看了很久，我一開始就發現了，只不過因為你們沒有惡意，我也就沒有作。”

“我覺得你們很眼，所以覺得有點奇怪。但后來經過村里的人我才知道，原來那是平王夫婦。”

“我知道，平王妃，駱神醫以前經常幫助這個村子里的人，后來即使是住進了京城，藥棚也還在，后來我也就沒有多想，以為你回村子，只是隨便看看的。”

但…

失憶這回事，終歸還是有個限度的。

當時因為那毒素阿奴失憶了，而這一次，卻因為王的死，給阿奴造了刺激，使得阿奴想起了從前的事。

而他剛剛問駱晴，為什麼那時候，駱晴有殺了阿奴的機會卻沒有手…

實則是因為，駱晴和李陵鈺是敵對的，李陵鈺的下場，阿奴后來也知道了，而阿奴則覺得，他跟在李陵鈺的邊，怎麼都算得上是一個“為虎作倀”的人。

駱晴既然都能殺了李陵鈺，卻獨獨將他留著，阿奴當然想不通了。

“…”

駱晴沉默了一下，關于自己重生的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跟阿奴說了，便解釋道:“李陵鈺騙了你，所以我沒有殺你。”

“當初…”

從南姜巫師聯合李陵鈺攻上翡翠山莊，以及李陵鈺那里訓練那麼多的死士真正的意圖其實是謀反。

駱晴將自己知道的，關于那些李陵鈺所做的罪惡的事，都跟阿奴和盤托出了。

末了，駱晴道:“所以我那個時候就想，既然你是被騙的，那麼你做那些事也是非得已，便沒有殺了你。”

“…”

阿奴眼里閃過一狐疑，總覺駱晴說的，不是真話，但駱晴的確沒有殺他。

而阿奴自己，除了這個理由以外，的確也想不出別的什麼理由來了。

總不可能，是看他順眼吧？

阿奴沉默了一下，想起剛剛自己去“尋仇”的時候遇到的事了。

那是一家人。

一家四口，男子是個黝黑，看上去賊眉鼠眼的人，婦人則顯得有些怯懦，兩個孩子也都是那種膽子很小的。

男子瞧見阿奴，便知道阿奴是過來尋仇的，當即就喊著說，他不是有意推了王的，而是到了這個婦人的蠱。

婦人當時驚呆了，完全沒有想到這種時候會被自己的男人推出去“頂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那個男子，又湊到了婦人耳朵邊上。

阿奴又不是傻子。

他本聽力還算不錯，就聽見男子對婦人小聲嘀咕的是，要是不承認的話，就將兩個孩子給殺了。

婦人當即就妥協了，哭著喊著，求著阿奴放過他們一家人。

阿奴沒有猶豫，直接一匕首下去，那男人就死了。

只是，對于另外的那個婦人，和兩個孩子，阿奴卻猶豫了。

他們，真的有錯嗎？

男子選擇對王出手的時候，他們或許的確沒有阻止，可是有的時候，弱者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他們沒有能力。

若站出來了，或許他們自己也會到傷害。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阿奴知道這個道理，便放過了那個婦人，和的兩個孩子。

這也是后來，阿奴回來了以后，想起駱晴，駱晴對他說會等著他，便忽然想起從前了。

那一次，駱晴是有機會殺他的，可駱晴沒有，阿奴想起自己，想起駱晴的舉，難免好奇，當然就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而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弄清楚了以后，阿奴的眼里，反而閃過了一的茫然。

然后呢？

他現在，又可以做什麼呢？

從前有李陵鈺，他只需要待在李陵鈺的邊，聽李陵鈺的吩咐，后來跟著王，便陪著王過休閑肆意的生活。

可是現在，只剩下了他自己，他反而迷茫了起來。

“阿奴。”

駱晴似乎是看出了阿奴眼里的這一迷茫，便問道:“跟我回翡翠山莊可好？剛剛建立起來，什麼也沒有。”

“你要是愿意，在那里種地也好，幫忙教導弟子也好，怎麼樣都可以。”

“春日里的時候，可以耕種，可以賞花。夏日里的時候，可以在荷池里游玩嬉戲，累了能坐在柳樹邊上，吹著風休息。”

“秋日里收，也不用擔心沒事做，冬日里嘛，可能會閑暇一些，你可以看看書什麼的，山莊里的藏書，還是非常厚的。”

“要是勤勉些，后山那邊我也打算開發一下，你要是樂意，去那里玩玩也不錯，你覺得呢？人生在世，總歸還是有著很多可以做的事的。”

“人活一輩子不容易，為自己活著也好，不是嗎？再者，山莊里也真的很有意思的，不會讓你無聊的。”

“…”阿奴原本對于翡翠山莊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排斥的。

畢竟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翡翠山莊而起，可是…

阿奴看著駱晴這副樣子，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嘆了口氣以后，就道:“好吧，那我就隨你上山莊看看，只是先說好了，我…”

駱晴這兒，不等阿奴說完，便道:“說好什麼都行，你來去自由，想做什麼都是行的，可以吧？”

“…”阿奴看著駱晴，總覺駱晴那里，好像是一直在等著自己答應似的，連回答的話都準備好了。

不由的，就扁了扁。

駱晴說得倒是也對。

到現在，他的確也應該過一過，為自己而活的日子了呢。

幾人到此，便算是說好了，當晚因為天已晚，便找了一地方落腳休息，翌日一早，就往翡翠山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