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聽我們夫人說及過穆小姐的事。將軍深意長，令我佩服。但將軍得往前看，還得過自己的日子。」南管家見他面有鬆，又勸說了幾句。

冷青站不住了，趕推了幾句，快步逃開。

「哎，你們看這冷將軍，喜歡一個惡毒的壞人，時到今日，還不肯忘。那人是給他種了什麼咒了不？」南管家扼腕長嘆，指著冷青的背影大聲說。

「南管家，你剛不提這事，晚上見面的事不就了嗎？」一名婢抱著一撂服站在路邊，笑著對南管家說。

「忍不住呀，我腆著老臉，都和他說幾回了，他跟個木頭似的，油鹽不進。可憐我家小矜，偏偏就相中了他。」

「我們是下人，他是主子，作妾有那麼好嗎？」婢撇。

「唷，你可別說主子下人的，你看看將軍他們，有誰納妾了？王后不喜歡！想當王眼前的紅人，就只能娶一位夫人！不管心裏想不想，面子上就得癡！」

南管家的眉一揚，神兮兮地說：「你們沒見著那幾個最近陞的人幹了什麼嗎？都在面子上把小妾給遣散了，結果全都養在外面呢！所以說，只要小矜進了府，就算剛開始是妾，後面保證能扶正為將軍夫人。那我們南家，以後也是家人了。」

「我呸，南管家，你還真會打算盤，你就站在這裏乾瞪眼吧。」婢啐他一口，撒跑了。

「我不急！冷青不願意，還有冷衫，冷暮，呵呵，只要能嫁這幾人中的一個，那就了。」南管家拈鬚，搖頭晃腦地往回走，一抬眼，只見四姑娘正盯著這邊看著。

「姑娘還不回去準備？」南管家換了副高高在上的笑臉，低聲問。

「南管家真有心，我看那位將軍冷麵冷眉的，不好伺候呢。」四姑娘著搭在前的一縷秀髮，笑著看南管家。

「哦，冷將軍人很好，和我家將軍是鐵兄弟。」南管家有些驕傲地揚了揚下，笑道：「好好唱，這幾天會有好些將軍和大人到府中來，說不定你就遇上自己的福氣了，以後也不必東奔西跑。」

「那最好。」四姑娘抿笑笑，從袖中拿齣戲摺子遞上去，「管家先幫我看看，將軍和夫人喜歡聽哪一類戲，我回去準備好相似的，也免得到時候挑得眼花。」

「四姑娘心很細緻啊。」南管家讚許地點頭，接過戲摺子匆匆看了遍，指著其中幾齣說道：「這個，這個都不錯，下午就喜慶點，熱鬧點。晚上的戲麼，就才子佳人雙宿雙飛的好。」

「明白了，還請管家多多關照。」四姑娘雙手接過摺子，給南管家福行禮。

「不必多禮，去準備吧，從這邊走，不要跑。」南管家點點頭，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開。

四姑娘輕輕抒氣，慢吞吞地往回走去。

小八和幾個丫頭已經主幫把更間收拾好了，大銅鏡擺在正中，戲服都整齊地掛在一邊。

「姐姐，什麼事呀？」小八湊過來，好奇地問。

「就待一下晚上唱戲的事。」四姑娘在銅鏡前坐下，這時腦子裏有些，心也很慌。

銅鏡里是看了一年依然不習慣的臉，這臉太太，而以前的臉太平凡太一般，但還是懷念以前的樣貌。懷念在山裏時，和高陵熠單獨相的日子。

如今他回來了！

但是卻還找不到辦法回他邊。

他是那樣明的人，要怎麼才能以這人的份回到他邊呢？君耀然掌控著的現在，暫時還想不出辦法擺他。

拿起梳子，緩緩梳過青。

「四姐，你最開始在哪個戲班？今天來的戲班子，你都認得嗎？」小八主替散開長發，替梳頭簪發。

「最開始和爹爹一起在酒樓里唱曲，爹爹沒了之後，進了福喜班。世道的時候，大家走散了，我和幾個姐妹一直往南走，到了後來只剩下我一個人，遇上了班主，就和你們在一起了。」把弄著手裏的銀釵，輕輕地說。

四姑娘一直是個名角，可惜病倒在廟裏，再也爬不起來。

那晚也在，眼睜睜看著那姑娘斷了氣，手裏還握著一方錦帕，那是一個說喜歡聽唱戲，常去給捧場，且說好要給贖的男子送的。找到了那男子，但人家家裏嫌是戲子，把趕了出來。

已走投無路，又病膏肓，奄奄一息時，穆飛飛聽叨叨了這一生的，一生的累，然後喂喝了最後一口水，埋葬了。

君耀然那時候找上了，給兩條路，胎換骨，或者就此死去。

經歷了地獄般的換臉，在酷暑里腦袋包得像粽子一樣，苦熬了幾個月，變了四姑娘，抱著琵琶，踏上了替君耀然搜集報的征途。當然，一路上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尋找高陵熠。

「人沾上了字，真苦。」突然說。

小八想了想，小聲說：「那就不要沾字吧，再說了，沒有正經人家願意娶我們這些戲子的。我看，四姐心氣也高，又長得這麼，若嫁個小門小戶，也辱沒了姑娘。若真能在這裏尋到一位達貴人，那就是姑娘的福氣了。」

「傻小八，不是遇上達貴人就是福氣，得要那個人肯真心你，那才是福氣。」盯著銅鏡里的臉，幽幽地說。

「四姐會遇上的，這麼漂亮，我也是男人也心呀。」小八挑了朵珠花給戴上，樂滋滋地說：「而且四姐人又好，這麼照顧我，我會一直替四姐焚香禱告，讓四姐遇上疼你的心上人。」

「會嗎？只怕不會，這輩子也不會。」喃喃自語。

高陵熠對林卿嫣心了，這讓五俱焚。怎麼都想不明白，林卿嫣到底哪裏好，能吸引這些男人如此？

真後悔當日沒有除去林卿嫣啊，不然就不會有後面的事發生了。

「四姐，你看，有兩個小娃娃！」小八突然推了一下，笑著說：「長得真漂亮呀。」

四姑娘猛地轉頭，只見兩個標緻的小娃娃手牽手從外面走進來了。高的是小男孩，一朱紅綾羅小將軍戰袍，上面綉著麒麟逐月。矮的是個漂亮的小孩，妝玉砌，小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像兩顆黑寶石，熠熠生輝。

「是府里的小公子，小小姐吧。」小八福了福，機靈地行禮。

「免禮。」南彥有模有樣的揮了揮手，指著小十說：「我是小將軍，這是小公主，你們得給磕頭。」

小八一聽，趕拎起擺給小十磕頭。見四姑娘不，又拉了拉的擺，小聲說：「這可是小公主。」

四姑娘這才起來，跪到二人面前。

「起來吧。」南彥這才點點頭，拉著小十往前走，好奇地往四打量。

小十歪著腦袋，這裏看看，那裏，最後看著

著長長雉尾的帽子，細聲細氣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戲裏面，將軍戴的帽子。」

小八見四姑娘面不喜，於是搶著解釋，又用手肘了四姑娘，示意不要嚇到兩個小貴人。

小十著雙臂，用力抱起了沉甸甸的帽子，努力往小腦袋上戴。

「我幫你。」南彥趕扶住帽子，替戴了上去，然後大聲讚，「好漂亮呀。」

跟進來的嬤嬤聽到了，忍不住發笑，「小公主快放下吧，這是戲子們戴的。您是小公主，可不能戴這個，會折們的壽的。」

四姑娘的臉變了變，轉過頭去，一言不發地站著。

「為什麼？小公主戴了，們就會死嗎？」南彥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