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俊堂奢靡,出來跑生意十天里有九天是在蕪州最有名的酒樓云上樓吃的,許澄寧從窗口往下看他已經進來,掐著時間大聲道:
“爺,您別急,不就是運個貨嘛,咱走陸路,也能送到!”
尹俊堂正要經過他們雅間,聽到這話,頓住了腳步。
秦弗看許澄寧一眼,用他這輩子都沒用過的語氣道:“陸路慢!”
“那、那咱加點錢,讓鏢局送快點!反正,咱不差錢!”
許澄寧眼睛看著門口,繼續道:“兩千斤的貨,一架馬車……兩百斤總能裝得下吧,這樣我們要雇……一百架馬車,一架十二兩……那咱們只要出一千二百二十二兩就行了!”
尹俊堂眼睛瞪得比牛鈴大。
這是個傻子吧?
秦弗長指隨意撥了撥算盤:“嗯,是這個數。”
“水路的話,要收貨款的兩,我們的貨有兩千斤,說也要幾十萬兩吧……水路好貴哦……”
幾十萬兩的貨……
大買賣來了!
尹俊堂推門而,朗聲笑道:“兄臺錯了!”
許澄寧跳起來擋住秦弗:“你是誰?干嘛闖我們的雅間?”
看到兩人容貌,尹俊堂有些驚艷。
看看秦弗,白凈天真;看看許澄寧,憨傻稚。
好的羊啊。
“誤會誤會,在下尹氏船行東家,剛剛在聽了一耳朵,公子似乎對河運有什麼誤解,不如讓我來給你算筆賬。”
秦弗道:“什麼尹氏船行,沒聽說過,我們只知道鄭氏船行!你不會,是來騙錢的吧?”
尹俊堂恨得牙,卻依然笑得春風滿面。
“怎麼會呢?尹氏船行剛起步不久,公子沒聽說過尹氏也算正常。事實上,尹氏和鄭氏是姻親,我們尹氏船運是從鄭氏里分出來的,貨船、舵工、線路與鄭氏別無二致,要價卻只有鄭氏的七。公子若是愿意,我們倒可以做個朋友,我只要五的價,你看如何?”
許澄寧脆聲道:“拿錢惡心誰呢,也不出去問問我們爺是誰,我們有的是錢!”
尹俊堂忍了的無禮,和善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秦弗把背往椅子上一靠,兀自搖起扇子來,傲慢地看了許澄寧一眼。
許澄寧默默抱怨他盡留些不好干的事給,起膛用與有榮焉的語氣道:“我們爺姓蕭,名玉郎,乃秦州蕭氏一把手的東家。”
看尹俊堂面疑,許澄寧不滿地皺起了眉。
“你為什麼不驚訝?為什麼不驚喜?你連我們蕭大的名號都沒聽過嗎?太孤陋寡聞了吧,秦州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啊,噢!原來是蕭公子!久仰大名!”
尹俊堂做恍然大悟狀,把秦弗從頭到腳好一通贊,秦弗高興了,不一會兒兩人就稱兄道弟,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秦弗微醺,白皙的臉龐浮起淡淡的紅。
尹俊堂趁機問:“蕭公子此次臨鄙鄉,可是有何要事啊?”
秦弗扶著額,聲音苦悶:“老頭子趕我出來做生意,說做不好,就要把家產留給我二弟。我一氣之下,拿了兩千斤的銀炭,結果,一塊都沒賣出去。”
尹俊堂簡直要笑瘋了。
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季候,還賣個屁的銀炭!
他看得沒錯,這主仆倆就是傻帽兒!
許澄寧道:“爺一定能賣出去的,您讀書時候書算最好,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二爺哪能跟您比。”
秦弗一臉信以為然的表,慢慢搖著扇子,發飄,好不風流倜儻!
尹俊堂看幾文錢的扇子配個幾千兩的玉墜,心里鄙夷更甚。
秦弗渾然無知,繼續道:“有人告訴我,銀炭在窮人里賣不開,得賣到京城去,那里的大戶人家每冬都缺不了銀炭,經常搶不到,只要低價賤賣,肯定會一搶而空。”
許澄寧高呼:“爺英明!”
尹俊堂掩下角的嘲諷,心說管你賣不賣得開,反正這錢我掙定了。
“蕭老弟有此雄心,愚兄自當助你一臂之力。這批貨,包在我上,我替你送到京城去!”
秦弗卻沒有多開心,反而面難。
“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秦弗嘆氣:“我暈船。”
“老頭子說了,這批貨價值連城,我得親自跟著,但本地銷不開,陸路搬不,水路,我又不行。”
“是啊,”許澄寧用力地給秦弗按肩,骨忒,“東家不知道,我們爺平常最玩最鬧,可是秦州到蕪州這一段水路,就讓他吐個沒完,這才幾天吶,就瘦了一大圈,到現在都打不起神。”
尹俊堂想了想,問道:“你的貨現在在哪?”
“我租了個空的糧倉,現在東西鎖在那里。”
“那可否,讓愚兄看一看?”
秦弗同意了,延請尹俊堂同行。
馬車趕到了糧倉,倉房門口守著兩個一黑短打的高個漢子。
“爺。”
“把門打開。”
單左掏出鑰匙,打開了糧倉,黑的浮塵撲面而來。
秦弗拿帕子捂住了口鼻,抱怨道:“做什麼生意不好,非要賣炭,嗆死個人!”
許澄寧看他一眼。
越來越駕輕就了嘛。
尹俊堂覺得不對,銀炭輕巧,兩千斤絕對不止這麼多。
蕭大東家嫌棄炭火臟,站在門口不肯再進一步。
尹俊堂便拋下他,在糧倉中走來走去地查看。滿室黑黢黢的,像黑夜一般。
他看了半天,除了數量,沒啥特別之。
剛想嘲笑他們連數目都搞不明白,一個轉的工夫,猛然發現最里面有炭黑黝黝的,澤不對。
他把東西掏出來,且沉重。
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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