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夫牽著騾子的手,此時布滿青筋,他的攥住韁繩,咬著后槽牙抬頭著林直嘆氣。
這心頭啊,不僅有難掩的憤恨,還有數不盡的悲涼。
世為人,命如草芥!
他在路口拐彎的地方,幾棵大樹擋住了他的形,卻擋不住他紅一片的眼眶。
老頭兒氣的胡子都跟著抖了起來,這幫土匪殺人如麻,手無寸鐵的流民都出糧食只求保命,他們也還是要殺。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都要到寧州了,居然還能遇上這麼十來號山匪,這些人形強壯,一看就不缺糧吃,可卻還要攔住這些已然無家可歸的流民。
齊大夫的心都皺了一團,在世,縱他有高超的醫,卻依舊只是凡胎啊。
面對這樣人多勢眾的局面,他也只能是滿心怒火卻又無可奈可。
今兒若是只有三兩個土匪他可以想辦法下個毒解決,但這足足十二三個土匪,他又豈能逞匹夫之勇。
齊大夫恨恨的嘆了一聲,在地上跺了兩腳,終是垂頭喪氣的拉著灰兔調轉頭也往來路而去。
他可以死,但卻不能白死,以卵擊石的事,他做不得,他這條命還不能斷送在這石門嶺。
一個土匪發現了齊大夫的騾子,湊過去問為首的老大道:
“大哥,有騾子!要不咱們先去綁了來殺的吃吧!”
“一頭騾子而已,讓他們先慌一慌,老六打探到了,道上有商隊過來,那才是咱們的目標。
這群泥子不過就是個湊數的,再弄幾個模樣不錯的人爽爽得了。
現在他們知道石門嶺過不去就會從矮子坡進道。”
“哼,這石門山都是咱們的地盤,好走的地方咱們還能不知道嗎?
到時候咱們聯合猴爺的人馬來個前后夾擊豈不哉!”
“是是是,大哥和二哥英明,這麼多泥子再加上商隊,到時候銀子、人、騾子、馬匹和糧食咱們就都有了!”
“啊喲,今年能過個年嘍!”
石門山很大,林中樹木和碎石都多,要在林中抓人搶東西很費工夫,但若是把人都趕去道跟那些商隊匯合在一,再出其不意來個前后夾擊才更容易一網打盡。
石門嶺下面的道地勢不好,不僅挨著山還很狹窄,并不適合多人聚集。
但矮子坡下去的道地段卻很寬敞,所以這批人才想著跟猴爺那伙兒土匪合作干一票大的好過冬。
可惜這些話齊大夫走太快本沒聽到,他還一門心思想著要不要去找找楊家的人。
石門山進不得啊,只盼著他們走得慢,他也好給他們報個信,楊家人不要往這邊來,直接找別的地方道更穩妥。
而現在剛進石門山的楊家人毫不知道自己要去的石門嶺已經變了人間地獄。
他們還在神十足的往前走,到了中午,徐婆子還允許大家一人吃一個菜團子填肚子呢。
趁著歇腳的功夫,羅三春拿起子在地上畫起了簡易地圖。
楊青河跟他的最好,就蹲在地上一邊喝水一邊問:“你畫的是石門山?”
“嗯,石門山很大,外圍都是懸崖,咱們現在走的是里面的小道兒,如果要從這山中出去只有矮子坡和石門嶺兩。”
羅三春拿著樹枝點了點他說的兩個地方。
石門嶺大家都知道,那里是進寧州道最便捷的地方,但這個矮子坡大家都選擇避過,而且也不是人人都知曉。
像徐婆子就沒聽過,也是不解的問:
“矮子坡就在石門山中段,咱們豈不是傍晚就能走到,那既然這兩個地方都能下山,咱們何必還在山中休整一夜再去石門嶺呢?”
早點進道,路好走了,也能早點進寧州城啊。
羅三春搖搖頭解釋:“嬸子,這樣走不行的,矮子坡雖然近,但是那里下山很不方便,雖然是坡,但卻有四五丈高呢!
咱們都帶著行李還有獨車,想要從矮子坡下去并不容易。”
于荔聽著這話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一丈約麼三米多點,相當于一層樓高,那等于矮子坡跟地面是有五層樓高的,確實不矮。
徐婆子聽了話也是飛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麼多人呢,還有孩子和婦人,要從五丈高的地方下去,可別先把小命兒代了。
趕搖頭:“那咱們就按照原先的計劃,今兒就歇在石門山,等明兒一早再去石門嶺下山進道。”
“嗯,都聽嬸子的安排。”
大家聊了幾句,歇夠了,就又繼續往前走。
等到了傍晚之際,齊大夫也跟著人群到了矮子坡附近,他確實很著急走,但看著黑的人群都往矮子坡涌去的時候,他知道急也沒用。
這矮子坡算是石門山外圍最矮的一地方了,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一縱一躍就能下去的,更何況他還有個灰兔呢!
齊大夫懊惱一嘆,看著流民來去的把繩子的一頭綁在壯的大樹上,然后男人們背著孩子,人們背著行李,這時也不管繩子是誰家的,只要有空隙,他們就抓住繩子用腳蹬著山壁往下去。
第一波的人太多,誰都沒有想過繩子的承重,那十幾人攀著繩子懸在山壁上,互相之間還要你爭我搶,都想快點著地。
所有人都在你推我的想要快些下去道,唯恐那些土匪心來又追過來殺他們。
山壁上掛著的人,還在罵罵咧咧的怒喊著下面的人搞快點,而山路上的人也在慌不迭的繼續找大樹綁繩子,誰都不曾注意第一條繩子已然悄悄斷裂。
偏這時,繩子下有個男人不小心踩到了另一個男人的頭,倆人互相蹬著就踢了起來,一晃一之間,繩子不堪重負,“啪嗒”一聲,整都從樹干上崩開。
“啊...”
“救命...”
“媽呀...”
霎時間,那一串掛在繩子上的人失重的往下掉落,個個都嚇得尖起來。
灰兔被這聲音嚇的“咴咴...嗬”的連聲了好幾嗓子,再也不顧齊大夫的拉扯,呲著牙撞開人群就一溜煙的往前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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