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
駱文斌開口,一字一頓,語氣無比堅決,“拔劍自刎,告三萬英魂。”
聽得此言,慕容云正是冷的臉突然如釋然般,揚起淡淡笑意,“我還以為今日你定是要將我大卸八塊,剝皮骨,才能平此恨。”
駱文斌皺著眉,頗有幾分不屑的神,“吾乃軍士,不是屠夫!”
“哈哈哈……好!”慕容云爽朗大笑,“好啊,留個全尸,想來我兒也能好些。”
他瞥了一眼駱文斌腰間的劍,下抬了抬示意,“拿來吧。”
見慕容云如此痛快赴死,駱文斌一時拿不準似的,解下腰間佩劍卻沒有急著遞過去,而是仔細再打量他片刻,才將佩劍扔了過去。
啪!
慕容云出左手,準無誤得抓住劍鞘,細細打量,慨般嘆了口氣,“十五年前的軍士佩劍,竟然還保存得這樣完好,費了不功夫吧。”
“廢話!”駱文斌眉間沉冷。
慕容云扔開拐杖,右手握住劍柄向上一,隨意挽了個劍花,那作就像刻進了骨中,利落瀟灑,鋒芒如輝。
“我死后,還請駱太守盡快打開城門,將軍需資押送至前線,若彈盡糧絕,該是什麼后果,你應該也能與他們一樣同吧,老夫,在此謝過。”
慕容云抱拳致意。
駱文斌眼瞳微微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鄭重得一頷首。
慕容云手腕一轉,不待遲疑,那劍刃便抵住了脖頸,駱文斌將目從慕容云的上移開,似是要給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將軍最后的面。
敵軍的刀劍,曾在他上留下數不清的傷痕,卻無法奪走他的命,過去那些年,他活著,就代表靖國【活著】。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驃騎出征,江山崢嶸!
今日,卻是一把靖國士兵的劍,橫在他的脖頸上,奪他熱,涼他骨,是罪孽,也是終結。
慕容云輕閉雙目,緩緩吐盡一口濁氣。
頭頂,一只蒼鷹掠空而過,驚唳遏云。
……
渭水邊境。
軍營大帳中。
伍叁七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走進來,油炸的香氣瞬間溢滿整個帳。
“王爺,用膳了。”
他走到矮案前,將面碗放在桌上。
沐清風放下手中的書,看了一眼面條上蓋著的一層碎末,問道:“大家吃的都一樣嗎?”
“一樣的,一粒也沒給您多放。”伍叁七笑道。
沐清風這才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口面吃進里。
伍叁七替他倒了杯茶,又道:“王爺,還是有的面更香吧?您都吃了四日素了,瞧著瘦了一大圈,等打完仗回去,屬下都不好跟王妃娘娘代了。”
沐清風作一頓,將面條咀嚼吞下,才問道:“周絮他們今日應該到桑城了吧?”
“是啊,說不定這會兒糧草已經運出城,朝著咱們趕來了。”伍叁七道。
沐清風卻搖了搖頭,神微微凝重。
“沒那麼簡單,桑城里一定出事了,不然咱們不會至今一封信和報也沒有收到。”
聞言,伍叁七也收斂笑意,思忖道:“有慕容老爺、云娘和駱太守在桑城守著,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三贊山那邊一直沒消息來,也不知道忠叔和石家兄弟打贏了沒有。”
一碗面吃了一半,沐清風便停了筷子,喝茶漱口后,便拿起兵書繼續翻閱。
“王爺,您不吃啦?!”伍叁七有些訝然。
沐清風“嗯”了一聲,沒抬頭,道:“晚上不用給我送飯來了,剩下半碗面,熱水泡一泡還能吃。”
“王爺……”
伍叁七言又止。
沐清風道:“咱們小時候在冷宮,又不是沒吃過剩菜殘羹,能省一點便是一點吧。”
“是,王爺。”
伍叁七又看了一眼那半碗面,心中暗暗嘆氣,然后轉出了大帳。
前兩日剛和楚軍打了一仗,雖是快攻急退,觀之更像挑釁,但楚軍也算展示了他們這些年增進的兵力和戰力。
沐清風有嚴令,只有傷的士兵每日不斷葷腥,其他所有人,四日一葷,如此便能勉強撐過十日。
但這得確保桑城的資第十日能送達,或者這幾日,楚軍不會再發二次攻勢。
任意哪種況出了意外,等待他們的后果,都將難以預料。
“伍叁七,王爺用膳了嗎?”
霜枝走過來。
伍叁七低聲音回答:“吃了半碗面,剩下半碗留作晚膳了。”
“哎。”
霜枝大帳的門簾那邊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老天保佑,周絮那小子順順利利將資運過來,可不能出什麼意外啊!”
“霜枝,你這兩天……”
風影死了,大伙兒心里都難,但最痛的莫過于與他夫妻深的霜枝,但來了戰場,大伙兒都得為迎戰灌注全部力,霜枝連好好哭一場的時間都沒有。
伍叁七注意到,袖子上別了一塊黑布。
“放心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伍叁七點點頭,他以為霜枝說的是與敵軍對戰,殊不知,說的是肚子里那個不為人知的孩子。
兩人又聊了幾句下午巡防的安排,伍叁七才回到自己和暗衛兄弟們的營帳。
矮案上一碗涼了的頭面等著他。
伍叁七拿起筷子便呼嚕呼嚕的大口猛吃,像是急了的狼似的。
一個暗衛走過來,笑話他:“伍哥,頭面也吃的這麼香啊?你那一勺炸臊子呢?”
伍叁埋著頭咀嚼,含糊不清地說:“最近殺的人太多,看見就犯惡心,這頭面才香呢!”
暗衛笑了笑,便轉出去了,另一個兄弟追出去,隔著門簾傳來低的談聲。
“我分明看見伍哥把他那碗面的臊撥到給王爺那碗面里去了。”
“啊?那下頓有吃的時候換我來吧……”
“說不定下頓就等到資來了!”
“那可太好了,應該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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