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拜下風來，傾呢喃地說：“就算我施男計，娘子照舊不吃我這一套啊！”

染用手肘他的心窩，戲笑道：“侯爺離我遠一點，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親近娘子是不自，這反應不假，你又不是第一次知到。”隋索豁了出去，反正他在面前早沒甚麼面可撐，“惹得娘子魂不著，我何嘗不是心猿意馬？”

染不住隋這般耳鬢廝磨，再次抬臂往外掙去。隋就勢將向后側一推，繼而引在自己要害手。

染出手綿，沒多力道，好在寧梧教的都是些一招致命的巧式，勤加練習的話，保命尚且可以做到。

幾十個回合后，二人終停了手。

染熱得面通紅，顧不上隋，自行坐到廊下長椅上歇息。

隋跟過去，挨著落座，拿長袖替了額前細汗，說：“過幾日，安睿替我重返雒都，漠州那邊也要走上一圈。則一二個月，多則一年半載。”

染還沒有歇過來，半張檀口輕著，連帶前壑起伏不止。約出的細長鎖骨，凸出的弧度，使隋瞧了愈發挪不開眼睛。

染知到他那毫不避諱的目，快速斂衽，道：“侯爺到底等不及，你是擔心雒都那邊瞞不了多久了？”

“我們給顧白的書信被截。”隋收回長袖，將眸艱難地移向別，“我自切斷與雒都之間的傳書，更把咱們推到一個閉塞的空間里。暫且安逸，不代表永久如此。”

染點首，側過子半靠到長椅后的欄桿上，“千里之堤毀于蟻，你要防微杜漸。更要搶時間，讓自己趕快長出獠牙和爪子。”

“終究沒有不風的墻，我們在錦縣上但凡有點作，早晚都會被人探知到。只是瞞多久的問題。”隋與面對面，同靠到欄桿上，慚愧道：“我以為我可以和漠州鐵騎徹底割裂開來。”

染明白，隋想要東山再起，靠眼前這點力量本不夠用。

“你昔日的兄弟們要是能過來，日后行事方可事半功倍。就是不能強求，咱們承諾不了人家什麼榮華。畢竟這條路，很有可能失敗。”他微蹙眉心，又道：“派安睿重返雒都不危險麼？”

“危險。”隋干脆地道，“同寧梧和范星舒一樣，都有喪命的可能。”

染頓了會，彎眸一笑，說：“寧梧和康鎮那回，算是給我上了一課。在這個世道上生存，是不能太。我相信你的為人，更信任你做事的準則。”

隋不由自主地出手掌，在臉頰上來回挲幾下。

染原本已退去的紅，又被隋給了回來。赧地往后躲去，卻讓隋一把勾回眼前。

他說：“得娘子信任，這覺真好。我已痊愈，今后再不會任人宰割。”

染見不得隋一往深的樣子，那雙眼太人，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星舒和寧梧出門時，我這邊預備出來的盤纏，他們倆說啥都不肯要。”染作古正經地算起來，“我知道他們倆上有己錢，但那些都是人家來府之前就有的。哪有替主家辦事，還自掏腰包的道理？”

染換了個坐姿，接著說：“這次安睿回雒都，你得提早跟他打招呼，這盤纏必須得拿上。”

隋點頭，俯叉手道：“是是是，全聽娘子安排。”

“至于挖地道需采買的料……”染講得正歡，隋便猝不及防地吻了過來，試圖讓別再說下去。

可染正說在興頭上，哪里肯罷休？

執意將他揮到一邊去，有板有眼地說：“金生昨兒捎信兒回來，我讓他在生藥鋪里寄賣的草藥初現效。老板追著他討要新貨源，以后咱們有的忙呢。房前屋后讓我種下不老，大興山里更是不計其數。”

“娘子……”隋攥住的手指頭，嚨里輕輕溢出兩個字，“染染……”

天爺喲！隋吃錯了什麼藥？染的腦袋嗡嗡作響。

想當初他攆回雒都，把得實在沒奈何，只好抱住他那雙殘，造作地喚自己：“染染。”一口一個“我就知道侯爺舍不得染染。”、“侯爺心里是有染染的。”

隋那會兒的表，跟吞下去一只活蒼蠅似的，自己也惡心得夠嗆。最可氣的是，當時那麼上趕著，那麼豁得出去，隋本不為之所。

今兒這是怎麼了？是幾時孟接了梁鴻案呀？

“別，別這麼，我渾起皮疙瘩。”染制止道，腹嘆，這跟“小三兒”有一拼，倆稱呼不分伯仲。

“我跟你說。”染扯過隋的袖子，特肅然地道，“天無絕人之路，種地也好，做營生也罷沒有一帆風順的。前些日子佃農不服管，金生那邊還蝕了本，我可上火呢。不過你瞧，如今不是又找到一條路啦？”

“若換尋常人家，有娘子這麼能干，早已發家致富。偏生要你攤上我，你掙一個銅板，我得花上兩個。”隋恭維說，末了，又道：“其實‘染染’好聽的，就比如你前兒我哥哥。”

染裝作沒有聽到，起理了理衫，驀地抬指指向房檐下，“侯爺快看，是燕子飛回窩里啦！”

言罷，已一溜煙跑沒蹤影，徒留下隋扶額嘆息。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侯府后院的田地已長一眼不到頭的綠海。李老頭帶領眾人悉心照料，替染打理得井井有條。

染每隔幾日便去后頭轉轉，只覺這百余畝稻谷不是稻谷，而是大把大把的雪花銀。真想睡覺的時候堆滿床榻，定比和隋同床過癮。

一日，吃過午膳，染回房中換了輕綢襦，齊，瑩白上襦，繡著大朵繁花，下遍地水綠，呈大擺曳地式樣。

隋見了心生漾，又知鐵定要出府去了。

頃，但見水生自后院提回來幾大包草藥，還見到勝旺匆匆趕到西角門去套馬車。

“干什麼去？”隋立于霸下洲廊下，板臉問道。

寧梧等人離府辦事，郭林又帶領家將們夜以繼日地挖地道，隋邊連個常隨都留不住。水生是指哪打哪，榮旺勝旺亦是忙地天昏地暗。

隋很多事不僅要自己手，還得肩負起監督隋學習的重任。

“喲~侯爺。”水生打了個半恭，笑說，“小的得有兩日沒到您跟前伺候了。”

“你們都是忙人。”隋自諷道，“手里拿的什麼？”

“夫人要我去后頭包點人參須、金銀花、決明子。”水生把包裹舉起來給主子瞧，“春夏替，用這些泡茶去火，對子好。”

隋明了，自從金生那邊開始管染追要草藥，便員起一家老小。以前是去大興山上挖野菜，現在了去山上挖草藥。連隋那小家伙也被派到花園里，挖些花花草草。

第三進院中，閑置已久的袍澤樓被重新打開，各類草藥統統放到那里，讓染歸攏的整整齊齊，還真有幾分小醫館的錯覺。

隋已不再糾結，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大批草藥是怎麼回事，他就是擔心染真的認得這些草藥麼？這些草藥的藥理功效，真的都清楚麼？

他自己可以做染的試驗品，但外人的命不是能鬧著玩的。

然而有時候見舉著一株花草，對底下眾人繪聲繪地講解，要大家多認識各草藥名稱和諸多注意事項，他又覺得染特別厲害。自己的擔憂或許有點多余，可是連他那一雙廢都治好了的醫。

“夫人要去拜訪知縣夫人？”

“侯爺英明。”水生欠揖道，“咱家那些稻谷已長起來，占地不算小，想瞞誰都瞞不住。夫人的意思是，得時不時到知縣府里個臉，假意匯報匯報。”

“跟勝旺護好夫人。”隋噓了口氣，不甘心地走回屋中。

快至傍晚時，郭林等坐在院中石幾上歇息。

一家將自最近的哨亭上跑下來，慌慌張張地道：“郭將，后山上來了一伙人，瞧著像東野那邊的。”

郭林把搭在脖頸上的臉帕往木桶里一摔，自己蹬蹬蹬跑到哨亭上眺。

俄頃，見他又匆匆跑下來，朝眾人說：“大家都別干了，把挖過的地方按老規矩掩飾好，暫先回房里歇息。”

眾人訓練有素，忙按郭林所言去做，他自己則跑回霸下洲里支會隋。

“這東野人真是有趣，隔三差五就得過來揪採咱們一次。如今寧梧不在府里，夫人還去了縣上，就勞你出去吧。”

郭林叉手領命，道：“侯爺，是我自己還是帶些人手。”

“你自己去。”隋按了按眼眶，說，“不要上山，就在田地周邊轉轉。咱們家的稻谷長勢甚好，莫要沒攤上天災再遭來人禍。”

“屬下明白。”

“百余畝田地足夠壯觀，要小心為上。”隋叮囑道，“若他們不下山滋事，你便不要挑事，護好李老頭他們。”

郭林依言，急速跑出侯府。哪料還沒等趕到大興山麓下，已瞧見兩撥人劍拔弩張。他定睛去，卻是又來巡山的郭林帶領一眾手下。

這下子熱鬧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