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表染半晌沒轉過這個彎兒來,康鎮要打寧梧的主意,郭林在這激個什麼勁兒?
染眄視郭林,這牛高馬大的男人……莫不是學金生那廝兒,又要挖自己的墻角?最心的蕓兒已賠進去,合著這是又惦記上寧梧了?果然家賊難防啊!
寧梧還如以往一樣,像看傻子似的斜瞟郭林一眼,誚諷說:“誰是你們家的?”
郭林苦哈哈地撓撓頭,頂著大紅臉,道:“那個你是夫人家的,夫人是侯爺家的,咱倆……”
“說什麼彎彎繞繞的呢?”寧梧打斷他,凝眉道,“人家康鎮是邊軍統領,堂堂的北黎大將軍,保衛一方百姓平安。這等威風凜凜的男兒郎,用得著你來排揎?”
郭林登時急了,用厚實手掌狠狠拍打自己的膛,急赤白臉地道:“寧姑娘瞧不起誰?老子當年跟侯爺出生死,大小戰役數百次。侯爺有的戰功我都有,西祁那幾個兇殘狼主,就有倆是被我斬殺死的。”
寧梧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索別過頭不去理他。郭林還以為不服氣,一把扯開自己的襟兒,袒出前道道疤痕,錚錚地說:“老子從不騙人,我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染扶額,這都什麼跟什麼?郭林雖說不太有智慧,但他做事向來穩重。今兒可倒好,該說他關心則,還是該說他為迷?
“我還在這兒呢,你扯什麼服?”染沒奈何地斥道,“我好歹算你主子,你今兒可讓我開了眼。”
郭林難為地垂下頭,趕把衫系好,四四方方的臉盤憋鐵青。他到底是咋回事?咋老在寧梧面前出岔子?自己一定是跟八字不合,犯沖!
“康鎮要在府里用晚膳,侯爺沒法子喝酒,他又不讓我跟外人喝。剛才還想著要你上桌陪一陪,算了……還是我著頭皮上吧。”
“夫人,我行!我行!”郭林極力爭取道,“這差使我能干。”
“真的?”染半信半疑,“你今兒得把康鎮給我喝倒,他不喝醉,我沒法子套話。”
“夫人您放心,定給他喝得不知道北在哪兒。我這就讓勝旺去邊軍駐地送信,告訴他們康鎮今晚住咱們侯府了。”
“這牛皮吹的。”寧梧幽幽地飄來一句,“我們等著看好戲。”
染倏地瞥過寧梧,沒好氣地說:“你還杵在這里干什麼?自己往臉上抹爐灰去!再找套臟服換上,干脆不許進霸下洲了。”
晚夕,霸下洲花廳擺滿一春臺佳肴,照比上一次招待康鎮強出不。
隋看出康鎮有所疑,但他故意不解釋,仍與康鎮扯沒用的話頭。他擺出一副特別在乎臉面的臭德,要外人以為他在強撐侯爺的尊嚴。
隋輕咳幾聲,無力地靠回椅椅背上。水生悄然為他披上一件薄裘,假模假樣地道:“侯爺,不然咱回房里歇歇吧?都出來快一個時辰了。”
回房?馬上要吃飯了讓他回房?怎麼,主給染和康鎮再制造獨的機會?
“康將軍來府,本侯高興,不回!”隋冷傲道,“你話怎麼那麼多,我死不了。”燥意滿滿地扯開薄裘,“都幾月天了?還讓我穿這個?”
康鎮趕彎腰撿起薄裘,邊幫隋覆在上,邊賠笑道:“侯爺息怒,何必遷怒下人。都是卑職的錯,惹得侯爺心里不痛快。”
染和廚役一并走進花廳,自他手中接過最后一道菜,擺放到春臺上。
“還在外面站著做什麼?進來吧。”染語意帶笑,朝門口喊話。
隋有點困,染是要寧梧進來陪康鎮吃飯喝酒?真打算順水推舟把寧梧奉獻出去?
康鎮心里也發,總以為染要把寧梧送給自己是玩笑話。難不真是自己想多了,寧梧真沒啥問題?孟浪之徒這麼好裝嗎?他可是正人君子吶!
就在二人思量之際,雄壯的郭林大步流星走進來,朝桌上幾人叉手行禮。
康鎮嗆了口茶,隋亦抖了下手中箸筷。
“侯爺子不好,我今兒子還不舒服,總得找個能喝酒的陪陪康將軍不是?”染一面說,一面讓郭林落座。
隋抬指按了按眼眶,心下生出一種不大好的預。
郭林現在怎麼瞅康鎮怎麼不順眼,喝酒跟打仗似的。椅子沒等坐牢,已和康鎮連干了三大海碗。然而這才是個開始,甭管康鎮怎麼推辭,郭林都有法子迫使他不得不喝下去。
染舒了一口氣,向隋拋去一個得意的眼。
隋大抵猜到要干什麼了,只無奈地搖首,覺得染這次只怕要失手。
康鎮來府必是帶著懷疑,他守衛邊戍,察覺建晟侯府有問題在所難免。可他既然敢獨自而來,就一定做好了準備。被郭林灌醉了就能說實話?隋認為未必。
酒過多巡,康鎮已褪去剛來府時的拘謹,跟郭林和隋天南海北地吹侃起來。染見針,幾次套話均無果,難不真失策了?
康鎮喝酒喝得渾發熱,眼神迷離地往外瞟去,“那個,卑職去外方便一下……”
聞言,水生立馬上前帶路,將已有醉意的康鎮攙扶出去。
“差不多行了。”隋將薄裘下的長展開,蜷曲這麼久,腳都已發麻,“康鎮看似在跟我閑扯,其實是在套我的話。他今兒不來,過段時間苗刃齊也會來。趁著他沒有完全醉掉,郭林出去給他吧。”
“什麼?”郭林滿臉紅地問道,“侯爺要我說啥呀?”
隋一箸筷撇過去,正敲到郭林頭上,“你說說什麼?”
“額……”
“你今兒怎麼回事?”
染不得不出來替郭林打圓場,笑說:“就把建哨亭的原由推給東野,在大興山上發生爭執的事夸大點說,再結合先前被東野人陷害那茬兒,咱們出于自衛才這麼干的。”
“啊,屬下明白了。”郭林愣愣地回道,須臾,打了個酒隔。
“種田的事不用多言,那麼大地方誰都看得見。我們上趕著解釋,反而有此地無銀的嫌疑。侯府可憐見的,知縣夫人那里我已打過招呼,康鎮說不出什麼來。”
“我這就去!”郭林猛然起,后的圈椅“砰”地一聲帶翻在地。
“去吧,先把這些說給他聽,看他怎麼接招,要是還不夠,咱們再想法子。”
染喊來榮旺,要他攙扶郭林一起去往庭院。挨著花廳門首探,唉聲道:“郭林沒把康鎮灌醉,自己好像喝多了?我有些擔心。”
“郭林今日怎麼這麼反常?”隋狐疑地追問,“往日做事哪能這麼愣愣?”
染回首剜了他一眼,切齒道:“我不知道。”心里卻在罵,你的好兄弟撬走我邊一個人還不夠,這是要再撬走第二個啊?
郭林走在霸下洲廊下,被晚風吹了吹,腦子清醒了不。他在前院凈室里外找尋一圈,沒有看到康鎮的影子,想康鎮莫不會去了后院?
“康鎮不認得地方,水哥兒還能不認識啊?”榮旺在側納悶。
“去找找吧。”
此時已至掌燈時分,庭院里都點起了燈籠。二人甫一拐過月,就見到水生火急火燎地往回跑。
郭林一把扯住水生,問道:“出什麼事了?”
水生把臉一臊,跺腳道:“康鎮拉著寧梧的手,鉆后院花園里啦!就寧梧那手是用不著別人來救,可好歹是個姑娘家,再說在康鎮面前是不是得掩飾一下功夫?”
“怎麼讓他見寧梧了?”
“他說喝多了酒頭疼,想多走走,氣,要我帶他去后院轉轉。不讓人家去,搞得像咱們有鬼似的。誰知道一進后院就撞見了寧梧……”
“媽的!這個畜生!”郭林火氣蹭蹭地往上竄,“居然敢在咱們府做這種事?快帶老子過去!”
“你激什麼?寧梧份就是個侍,真要被康鎮看上了……也不是不可以。因為一個侍跟邊軍統領鬧不愉,擎等著讓人家覺得有問題嘛!”
“那怎麼辦?就便宜康鎮那畜生了?”
水生推了下榮旺,說:“你把這夯貨給我看住了啊,別讓他來,我去回報夫人!”
言罷,又急如星火地跑回霸下洲。
第四進院,大花園。
康鎮把寧梧堵在一蔽的假山后,除去剛才拉過來時,了下的手腕,如今半分都不敢。
他假借酒勁兒,將人罩在仄的空間里,說:“夫人每月給你幾個錢?夠花麼?不如跟我走吧。”
“將軍之前不是不要我麼?”寧梧從容不迫地道,“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想人啊,覺得你還。”
幸好現在已是天黑,不然寧梧定會笑話死他。
康鎮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暗示自己,老子是為了試探這姑娘,在做正義之事,關系一方百姓安寧。
說不定寧梧是個殺人魔頭呢?萬一他在幫建晟侯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可不想建晟侯誤歧途,他在挽救整個建晟侯府!
“哦?”寧梧還是冷冷的語調,“那康將軍親我一下試試?”
康鎮瞬間醒了酒,這娘們兒居然敢反將他一軍。就說有問題吧,果然被自己揪住把柄。
“不敢啊?康將軍是柳下惠?”寧梧輕笑道,“那我走了,以后別打我主意。”
康鎮倏然扳過寧梧的子,用勁兒抵在假山上,像一頭的狼,暴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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