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凌澈一行人還未翻越出大興山,凌恬兒已亟不可待地追問起父親,他與隋之間都聊了些甚麼。凌澈作出一副諱莫如深的姿態,同小兒打起啞謎。
待他們回到東野皇宮,凌澈又立馬把老國師召見過來,君臣二人在殿里長談近兩個時辰方才結束。
這使凌恬兒愈發好奇,非要弄清楚背后的玄機才行。
自從東野遷都到赤虎邑,皇宮里就變得冷冷清清。大郡主凌碧兒、二郡主凌仙兒皆已出嫁,如今待字閨中的只有小郡主凌恬兒。
按照東野流傳下來的規矩,若國主沒有兒子,郡馬同樣可以繼承王位。只是他們的孩子要隨母,確保皇權不落到旁系手中。
凌澈為前兩個兒挑選的夫婿都是東野國中的翹楚新貴,凌碧兒如今和大郡馬坐鎮在舊都,凌仙兒則與二郡馬整個家族留守在人煙稀的山林區域里。
舊都在監管上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而山林區域里的樹木、藥材等才是東野最值錢的寶藏。
原來在舊都時,凌恬兒日日和大姐廝混在一起,二姐亦能常回舊都小住。遷都到赤虎邑后,皇宮是嶄新的,天空是陌生的,人心是空落落的。
凌恬兒逮不到父親的影,只能在寢宮里悶悶發呆。服侍在邊的婢子了解郡主的脾氣,見緒極差,一個個早躲避下去。
羅布是的近扈從,日常充當的陪練沙包,也算的半個心腹。這種時刻,自然得沖上來安。
“你說,父親和隋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羅布躬堆笑,相勸道:“國主暫時不跟郡主說,定有他的道理,郡主耐心等候便是。”
凌恬兒撇了撇,不耐煩地踹翻邊的一把椅子,“那隋……你也見過,覺得他如何啊?”
“他就是個傲慢之徒。”羅布回稟說,“真不知那些佳話傳奇是怎麼放出來的。還能讓國主和郡主雙雙屈尊去見,小人覺得不值得。”
“是嗎?那我怎麼覺得父親很賞識他?比看我騎馬箭時的眼神還要明亮?”凌恬兒想到隋那張又臭又的臉,“他長得倒好看。”
“可惜是個殘廢。”羅布幽幽地補了一語,接著道:“咱東野好男兒多得是,哪一個不比他強?”
“你就沒有他好看啊~”凌恬兒一語破的,“他夫人也蠻有意思的,跟我以前接過的北黎子不太一樣。”
隔日,凌恬兒照例去給父親請安。凌澈看起來心不錯,與小兒隨便聊兩句后,忽地笑問道:“恬兒,你覺得隋像不像咱們東野人?”
凌恬兒子一凜,不可思議地搖頭,道:“父親,您開什麼玩笑?就隋那白白凈凈的模樣,哪一點像咱東野漢子?”
“他的未殘之前,怎會像現在這樣白凈?”凌澈坐在寶座上,厚實的兩只大手搭在岔開的雙上,“隋長得很像一位故人之子,我已差人去細查當年的往事。”
他見小兒仍沒反應過來,自顧往下說:“近來恬兒可常去建晟侯府里走,只要避開耳目,別讓他們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隋不會再對我們有敵意。”
“真的?”凌恬兒不大相信,“父親,兒臣是想和隋相,因為我特想知道他是怎麼打敗的西祁,想從他里多知道些戰場上的經歷和故事。但是……”
凌恬兒凝視父親,似笑非笑道:“父親,兒臣怎麼覺得你想要收買他呢?”
“倘或他里流淌的就是東野人的呢?”凌澈言不盡意地喟嘆道,“父親想讓你過去多了解他一些。”
凌恬兒揣不父親的話,父親是想讓隋當東野在北黎那邊的眼線?還是想把隋挖到東野來,像國師一樣替父親運籌帷幄?
父親是最崇拜的男人,無論他想怎麼做,在眼里都是最正確、最為東野社稷著想的。
不過凌恬兒心里也裝了別的心思,要是隋真是東野人就好了……他還有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聽從父親示下,帶了些東西再次往大興山駛來。
染又給隋換了藥方子,隋總覺得在報復自己,因為這湯藥沒有最苦,只有更苦。
因著隨意放外人進侯府,他多斥責幾句,導致連續好幾日不搭理他。隋定拉不下來臉跟染說話,在他心中那件事就是做的不對。
但他又不了染不理睬自己,所以用起老法子,時不時的跟唱反調,吼,氣。
凌恬兒登門時,正趕上隋架著染在庭院里練習走步。
“隋,你別老著我,那麼沉,我要摔倒了!”染梗著脖頸怒視他,“我們停下來吧?上都是汗。”
“我不!”隋倔強地道,“我還能再走兩步,夫人的藥方有奇效。”
“侯爺~妾的胳膊要酸死了。”染不忍直接放開手,故哄著他回到椅上坐定。
隋心中暗笑,不知從何時起,他再不認為染這麼說話假假咕咕,反而覺得很好聽,不得天天對自己這麼說。
“我的天呀!”凌恬兒大聲驚呼。
在來的路上還在犯嘀咕,不知隋那雙能否再站起來。剛剛一進垂花門,就見到他赫然地站立在自己面前。
雖然是被他夫人攙扶著,雖然他彎著腰屈著膝姿勢非常難看,但眼前這一幕是不是可以證明,隋是有可能恢復正常走路的?
隋和染同時回眸,剛聞敲門聲,便讓水生出去瞧瞧,猜到十有八九是凌澈父來訪,卻沒想到此刻站在面前的只有凌恬兒一人。
凌澈畢竟是一國之主,怎可能常常降尊呢?
“李姑娘?”染囅然一笑,思索片晌覺得自己稱呼得不大對,又轉頭問向隋:“侯爺,我該什麼?郡主還是凌姑娘?”
“夫人我凌姑娘就好。”凌恬兒已往他二人跟前走來。
隋臉微沉,示意一旁的水生把椅幫他推過來。
水生會意,剛抬起手臂去搭椅的椅背,凌恬兒已搶先出手,“讓我來吧。”
隋倏地翻臉,厲聲道:“不必!”子不自覺地搖晃兩下。染已被他使喚半日,雙手發酸,一下子沒擎住他的上,二人腳下重心不穩,眼看又要摔倒。
凌恬兒丟下椅,一個箭步飛躍上前,單把隋妥妥地接在了懷中。而染則實打實地摔在地上。
“夫人!”水生一徑跑過來,又不敢輕易手攙扶,“夫人你有沒有事?”
染活兩下手腕,干笑了聲:“我沒事,侯爺沒摔著就好。”仰起頭,向隋和凌恬兒。
隋兩使不上力氣,上又被凌恬兒錮在自己懷中。比他想象的還要有力量,但他恥于傾在懷中。
“放開我!”隋眸圓睜,拼力在的肩頭推出一掌。
凌恬兒眼中帶笑,直接拖著他向后退了兩步,雙臂依然沒有松開,“你這是干什麼?”
“水生!”隋怒一聲,自己又向凌恬兒揮出一掌。
凌恬兒輕輕一躲,終于松開雙臂,跟上來的水生恰好將主子重新接住。
斯須后,隋已坐回到椅上。他暗暗瞟了染好幾眼,擔心會摔傷,擔心不滿凌恬兒的行徑。
可染好像并不在意凌恬兒這麼對待自己。到底是他自作多了,就知道染心里沒有他,原本火冒三丈的臉更加難看。
他不屑和凌恬兒置氣,更不愿猜測有何目的,他只是難過染不在意自己。
是啊,一個殘了雙的廢人,怎麼配被人喜歡呢?
染把凌恬兒請進霸下洲中堂里,一面吩咐水生看茶,一看招呼就坐。
“我替侯爺謝謝凌姑娘。凌姑娘手真好,我就不行,總抱不住侯爺。”染眉眼微,掃過隋,見他在側悶著一張苦瓜臉。
“夫人客氣,我們東野子尚武,這才哪到哪兒?夫人若是喜歡,我教夫人些拳腳便是。”
“好呀,只要你不嫌棄我笨。”
“怎麼會呢?”凌恬兒就勢問向隋,“只是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隨夫人的意。”隋下結,黯然道,“凌姑娘這次來府上有何事?”
“就是奉我父親之命,來給侯爺送點東西。我父親說請侯爺務必收下,若你不收,就不讓我回去了。”凌恬兒向四周環顧一圈,“要是能在侯府里小住幾日,我倒是很樂意。”
“是什麼東西?”隋急忙問道,他可不想讓凌恬兒住在建晟侯府里。
凌恬兒喚了聲羅布,候在廊下的扈從們便把東西呈送上來。這些東西的確不貴重,但卻非常實用。
染吞了吞口水,眼睛都快要掉進那半扇風干羊里。除此,另有幾囊新鮮的馬茶和幾盒小點心。
“國主真會解我這燃眉之急。”隋自嘲道,“這些我是非收不可了?”
“這些無關金銀,就算被外人知曉又如何?我父親就是心疼小公子。侯爺放心收下,不是白給你東西,是有條件的。”
隋挑眉側目,示意凌恬兒講出來。
“我父親說上次來府上,見侯爺屋有很多兵書,想從侯爺這里討要兩本,你道好否?”
“恕我不能。”隋笑意立頓,“那些兵書已被我翻爛,實在拿不出手送給國主。”
“無妨,侯爺可以默寫。”凌恬兒笑隋,“我父親說不著急,一日兩日可以,一年兩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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