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穆最近很不爽，崇城苦戰不下，這讓他極為鬱悶。

當初他決定以崇城為突破口，看中的是崇城之後的大片平原，只要將這座城拿下，剩下的玖城、戽州等六城三州均是地勢開闊，缺乏天塹保護，要攻取起來不是難事。

他希用最快的速度取得戰功，未曾想這第一步就直接踢到鐵板。

這家軍真不愧是戍衛雲國的一支鐵軍，將帥善謀，兵士善戰，他前前後後發了無數次突襲，都沒能將崇城拿下，生生阻了他前進的步伐。

他都不知道家軍是怎麼做到的，有好幾次他明明覺已經打開缺口了，又被家軍又頂了回來，幾度都是功敗垂。

這不是最讓人氣惱的，更氣的是雲國皇帝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他這一到，雲國將士瞬間士氣大振，這局面對自己變得越發不利。

「為什麼援軍遲遲都沒到？」

他們自己的援軍明明比雲國的援軍出發得更早，如今敵軍的都趕到了，己方的連個人影都見不著，這算什麼？

要是這次援軍能及時趕到，崇城早就被攻破了，雲國皇帝來到正好正好擒！

本不是現在這局面！

寒穆越想越氣，手上一拍，桌案發出巨大一聲響。

一屋子人連忙跪下，瑟瑟發抖，沒人敢言語。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寒穆更是怒上心頭，「都啞了還是聾了嗎，本王說的話沒人聽見嗎？到底怎麼回事？」

眾人更不敢言，寒穆正發作，還好一位幕僚及時，「啟稟楚王殿下，應城遇襲，巫有泰將軍以敵為由，又將士兵又召了回去。」

寒穆然大怒，「巫有泰？他好大的膽子，這麼大的事他連跟本殿請示一句都沒有，就敢擅作主張！反了他了！」

就算應城有戰事，巫有泰也該跟自己打聲招呼請示一番，這樣自專自用，本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見寒穆一臉要殺人的樣子，幕僚面更白，「好像其中也有肅王殿下的作用。」

巫有泰年失孤，是敏皇后之父龔意將其養長大，巫有泰對肅王向來擁護。

寒穆詫異地抬頭，「誰？」

幕僚了，著頭皮再說了一遍，「……肅王殿下。」

寒穆臉一變，「他不是應該還被幽囚在雲國京城嗎？」

幕僚面生懼意，「這個……屬下暫時未能查明。」

寒穆臉更難看，「那你還傻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趕去查！」

「是，屬下遵命！」

幕僚立馬連滾帶爬地要走，不想末了又被住，「等等。」

幕僚心頭一跳，「殿下還有何吩咐？」

寒穆冷著聲音道：「把暗涼給本王找來。」

事已至此，前面的事不必再查了，查來也沒意義，還是想想往後怎麼做更為實際。

聽見這話，幕僚心裏一驚，面上不敢作態，「……是。」

寒昭，是你自己放著生路不選，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寒穆雙手攥在一起，眼裏都是冰寒的栗。

*

雲州

戶部尚書林又文最近也頭大得很，掌著一國的錢袋子，看似威風，其實個中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這最大的辛苦就在於錢袋子鼓不起來。

這兩年，戰事接連發生，西陲有疫病，北地鬧旱災，國庫收支出多，哪裏鼓得起來？

日常已經是的了，偏偏又趕上多事之秋。

這會兵部要催錢制兵造鎧甲購軍糧，工部又來催著修築江河河堤的銀子，這哪項都是大支出，偏偏哪樣都耽誤不得。

現在聖駕就在前線，要是戰備要丁點跟不上出了紕，聖駕出了什麼事，自己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可是這江河河堤連年失修，再不修整，遇上夏雨連綿時一旦沖了堤壩，淹了沿河各州，到時候第一個跑不了的還是自己。

他哪樣都不敢怠慢，可是巧婦難無米之炊啊，戶部的庫里錢真的不多了。

這春耕才剛開始，今年的稅賦還遠不到收上來的時候，現在讓他上哪變出錢來？

頭疼了幾日，林尚書實在沒辦法，只能找辛鴻名求助了。

辛鴻名既是首輔，更是自己的老上，有什麼困難找他也沒錯。

「……首輔大人，下現在才知道這尚書之位實在難坐，要心勞累的事實在太多了。早知如此，還不如一直當個侍郎，雖然階低點，但勝在省心輕鬆。」

林尚書訴苦道。

辛鴻名睨了他一眼，「要是真想回去當侍郎，也不是什麼難事，待會老夫跟吏部尚書陳大人說一聲就是了。」

林尚書一窒，忙苦笑求饒道：「首輔大人別尋下開心了，下膽子小，經不起嚇。」

他就是隨口說說，哪是真的想回去當侍郎，好不容易爬上來了，哪有再跌回去的道理？

要真是這樣，他家母老虎非活撕了他不可！

辛鴻名看也不看他，「誰嚇唬你？尚書之位，有賢能者居之，你既應付不來，便該自讓賢。」

林尚書面一白，哆哆嗦嗦站著，「下，下是一時詞不達意，其實下這次來是有些開源節流的辦法，不知道是否可行，想問問大人的意見的。」

辛鴻名挑眉，「哦，你這是又有辦法了？」

林尚書忙不迭點頭，恨不得把頭點下來。

都這時候了，自己就是編也得編出來，不然就真的只能等著貶了。

辛鴻名淡淡地道：「那說說看吧。」

「下預備上表，提議減各級員薪俸……三，三，節約朝廷開支，同時號召各家踴躍捐款，捐資支援前線。」

林尚書小心翼翼地覷了眼辛鴻名的神，「首輔大人，您覺得下這辦法如何？」

辛鴻名抿了一口茶，「既然有想法，還不去辦？」

「是是是，下即刻去辦。」

得了回應的林尚書登時不敢遲疑，匆匆說了一聲就連忙告退，生怕走遲一步真的要被降級侍郎。

看著林尚書逃也似的影，辛鴻名在心裏搖頭。

這個林又文，之前在自己手底下時還像那麼回事，如今看來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