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二十九年夏,先惠帝攜后妃行宮避暑,太子云銳玦監國。
八月,太子驟然發難,私自攻行宮,刺殺惠帝,未遂。
后,太子被廢,貶為庶人,幽囚至死。
史書上寥寥數語,先廢太子謀逆案就此蓋棺定論。
據史書載,雲銳玦克己純孝,對惠帝極為敬重。惠帝二十七年,惠帝病重,雲銳玦親奉湯藥,晝夜不離左右,足見孝心。
因而當雲銳玦行刺殺君父的消息傳來時,朝野皆震驚,不敢相信雲銳玦這樣一個孝心之人會行如此大逆之事。
對此,雲銳玦極力否認,堅稱自己並非謀逆,是奉惠帝手諭,率兵剿滅謀反逆賊。
先廢太子字字聲聲淚,甚至拿出惠帝手諭,以明清白。
結果可想而知,惠帝從未寫過任何手諭,所謂的反賊謀反也是子虛烏有,不過是雲銳玦為求罪的託詞。
雲銳玦被廢,東宮黨羽悉數下獄,伏誅的伏誅,流放的流放。
惠帝三十一年,先帝駕崩,雲銳鈺登基稱帝。
事實上,對於此案,辛鳶一直都是持保留態度的。
彼時雲銳玦貴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先帝已然老矣,他只需耐心等上一二年,皇位便唾手可得,實在犯不著去謀反。
唯二的解釋是,一,雲銳玦與先帝發生了什麼不可知的矛盾,儲君地位到威脅,被發難。二,雲銳玦是被陷害的。
而陷害他的又會是誰,顯然既得利益的太皇太后與庸王是最大嫌疑。
只是這一切只是辛鳶自己的猜測,卻一直沒有證據相佐。
可當看到手上的東西時,才知道想得簡單了,事本不止是想得那麼簡單。
眉間蹙,「若是此事傳言出去,只怕沒那麼好收場。」
辛燁進的眼睛,「至現在還沒,我們還有機會。」
辛鳶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你覺得曜查到的這些消息,那人可知?」
不必問,那人指的自是而今的肅王,疑似雲銳玦脈的那位。
辛鳶點頭,「他們是有備而來,所知之事只會比我們多。」
「是啊,就連我們手上這些只怕都說對方為我們準備的。」
辛鳶一頓,心下瞭然。
先廢太子謀逆案暫且不說,就說肅王之事。
不管肅王如何被狨帝厭棄,他嫡長子的份實在扎眼,若是其他皇子知道這段往事,怎可能不以此事大做文章,絕了他登帝的可能。
可事實是類似的風波從未發生。
唯一的解釋此事被捂得嚴實,並未有任何風聲傳出。
辛鳶相信曜的實力,但是曜再強,當還不足以接到狨國皇室的聞。
除非這消息是有人故意傳給曜的。
而這個人,只怕就是肅王自己吧。
還有這逆案的證據,都是他搜羅得來,然後傳到曜手裏的。
「這是我最不解的,此人若真為雲銳玦脈,他想揭開真相,還生父名譽,大可不必如此麻煩。他手上握著那麼多重要的證據,直接公開便是,何必玩弄那麼多花樣?」
辛鳶怎麼想都想不通,不由看向辛燁,「你說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也想不通。」
「那……」
辛燁挑眉,「既然如此,與其費心思猜度,不如直接問對方。」
話音一落,就聽他朝殿外高喊一聲,陳升應聲。
「去趟驛館,召肅王宮。」
陳升領命,即刻去辦。
*
驛館
聽完陳升所言,寒玥有些詫異。
「這位侍衛,雲皇傳召,不知所謂何事?」
這都夜深了,雲皇有什麼重要的時期,非得這個時候召見大皇兄?
陳升欠,「回榮樂公主,宣肅王殿下宮是聖上之命,屬下只負責傳命,其他事一概不知。」
寒玥皺眉,還想再說,卻被肅王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寒玥咬了下,咽下自己要出口的話。
算了,大皇兄自有主張。
……
辛燁著下首安適坐著,自在自得的肅王,揚眉問了,「朕為何深夜召喚,肅王殿下似乎完全不好奇呢。」
肅王角噙著淡笑,「何必著急?陛下想說時,自然會說不是嗎?」
辛燁將那兩張紙放在他面前。
肅王瞥了一眼,不吝嗇地讚歎道:「陛下手下真是能人輩出,本王只是稍作提示,他們就查到這麼多。」
辛燁眸沉沉,「你是雲銳玦之子?」
肅王不答反問,「陛下覺得呢?」
「你有什麼證據?」
肅王無所謂地雙手一攤,「沒有證據,陛下信便是,不信便不是。」
「你背後之人是誰?」
當初案發,雲銳玦背後勢力土崩瓦解,本不可能有能力做那麼多事,他背後必然有另外一支勢力支持,這到底是誰。
這才是他真正顧忌的。
肅王笑著,態度很明顯,拒不回答。
辛燁也不與他廢話,「你搞出那麼多花樣,到底意何為?」
肅王收起笑意,「本王什麼也不要,本王要一個公道!」
辛燁深深地著他,肅王亦回著他,兩人目較量著。
半晌,辛燁沉著聲音道:「你知道朕不可能那麼做。」
「若是雲皇陛下為難,本王只能用自己辦法去實現。」肅王角勾出一抹笑,笑意未達眼底。
這是赤的威脅。
辛燁眼鋒凌厲,「你在威脅朕?」
肅王閑閑一笑,「談不上威脅,只是將坦言相告。」
辛燁盯著他,良久才道:「你知道此事的嚴重,否則也不會一直引而不發。」
肅王還是笑,臉上閃過幾分惡趣味,「我想陛下誤會了,本王不說可不是你所想的顧全大局,只是覺得如此做更加有趣罷了。」
「有趣?!」辛燁瞇了瞇,目危險。
「是啊,有趣,很有趣。」
……
待肅王走後,辛鳶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回想肅王方才所言的字字句句,不由升起一陣極不好的預。
辛燁著,臉亦很不好看。
這次的事,確實很棘手。
然未等他們想出平息之法,噩耗先一步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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