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影壁,穿過大堂,進了垂花門,又沿回廊走了一陣,便到了廳堂。此時廳里老老地站著坐著不人。坐在上首的,是一個六十來歲頭發花白的婦人,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十分和善,應該是陳老太太。
見了蘇玉畹進來,有幾個年紀小的姑娘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有丫鬟拿了綢做的團放到了陳老太太的前面。
許媽媽上前幫著蘇玉畹把披風解了,蘇玉畹走過去,納頭便拜:“蘇玉畹給舅祖母請安。”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陳老太太連忙手。邊的丫鬟上前將蘇玉畹扶了起來。
“來,過來給舅祖母看看。”陳老太太招招手。
蘇玉畹走了過去。
拉著蘇玉畹的手,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笑著對旁邊的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道:“這孩子,長的倒是十分齊整。”
“是啊,真是難得的一個人兒。”中年婦亦笑道。
中年婦后站著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子,原在跟邊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悄悄耳語著什麼。聽得這話,抬起頭來,看清楚蘇玉畹的容貌,低下頭去對那小姑娘說了一句什麼,小姑娘看了看蘇玉畹,似是不贊同地搖搖頭,回了一句話,那子臉上便出惱怒的神,轉過頭去,不再跟小姑娘說話。
而這邊,陳老太太已給蘇玉畹一枝嵌紅寶石的金簪作見面禮,又介紹起中年婦來:“這是你大表舅母,娘家姓姜。”又指著坐在姜氏下首的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道,“那是你三表舅母,娘家姓趙。”
陳家的況,蘇玉畹以前聽父親提及過一些;上次韓嬤嬤來蘇府,黎媽媽又從里套出一些況。
舅祖父陳明生一共有三子一。大兒子陳伯鴻讀書資質不行,考了許多年只中了一個秀才,如今在衙門里領了份差事;二兒子倒是能干,三十來歲就中了進士,如今被選派到外省做縣令去了。三兒子是庶出,念書到二十歲沒中秀才,便不再念了,在家中打理庶務,經營家中的一些產業。
眼前的這兩人,便是留在家中的大表舅和三表舅的妻子了。聽說姜氏出小吏家庭,為人十分明,如今管著陳家的宅;趙氏則出商家,為人和善,不大說話。
上前要向兩位表舅母行大禮,大表舅母就攔住了,笑道:“咱們家不興那些虛禮,你剛給老太太磕了頭就行了,我們就行個常禮吧。”
陳老太太也在一旁道:“你大表舅母說的是,大禮不用行,只行常禮就是。”
“兩位表舅母是長輩,頭回見面,豈能失禮?”蘇玉畹卻是不肯,不顧阻攔地跪下來給兩人各磕了一個頭。
“你這孩子,還真是客氣。”陳老太太笑嗔了一句,看起來十分高興。姜氏看向蘇玉畹的目更加和善,剛才還有些嚴肅的趙氏也出笑容來。
蘇玉畹便知道自己做對了。
從金氏親自去迎客,到進門后看到陳家下人雖多,人來人往,卻各伺其職,毫不見雜,見了主子和客人都會停下手中的活兒垂手立于一旁,走到邊時便躬行禮;進到廳堂時,比年小的姑娘們都從位置上站了起來……ωWW.166xs.cc
這種種形,都表明一件事:陳家是個極講究規矩的人家。既講究規矩,想來老太太和兩位表舅母亦喜歡講規矩的人。
二表舅母及子如今跟著丈夫在任上,并不在家。給兩位表舅母磕了頭,剩下的都是平輩了。姜氏和趙氏各給了蘇玉畹一樣首飾作見面禮,便由姜氏給蘇玉畹介紹余下的人。
那位去門口迎的金氏,是陳家大老爺陳伯鴻長子陳卓昆的妻子;坐在下首的,是陳伯鴻次子陳卓倫的妻子林氏,林氏也就十八、九歲年紀,大著個肚子,看樣子快要臨產了。兩個剛才一直咬耳朵的姑娘,大的是陳伯鴻的兒陳欣兒,比蘇玉畹小半歲;小的是陳仲卿的兒,名陳兒,只有十三歲。
在姜氏的介紹下,蘇玉畹跟們一一見了禮。那金氏在門口對蘇玉畹不假,但在陳老太太和姜氏面前,卻是不敢有半分無禮。雖神淡淡的,卻也給了個質地不錯的玉佩作見面禮。林氏倒極和善,林欣兒和林兒也不敢出什麼妖娥子,規規矩矩地給蘇玉畹行了禮。
蘇玉畹把自己準備的禮拿出來,一一送了。蘇家這些年來家底頗,蘇玉畹又存著結之意,送的禮自然是極好的,既顯敬重又不至于太過炫耀而失禮。廳里眾人都十分滿意。
讓人在林氏下面、陳欣兒上首添了張椅子,讓蘇玉畹坐了,陳老太太這才開口笑道:“你舅祖父聽得你要來,這些天都坐立不安。便是你兩個表舅舅也都掂記著。只是他們不像咱們眷,整日除了吃睡玩樂,就沒別的事。他們還得上衙門做事去,你三表舅也要去鋪子里照看著,都沒在家;你幾個表哥也都念書的念書,做事的做事。到晚飯時他們回來,你再一一拜見罷。”
蘇玉畹站起來聽了,恭敬地應了一聲。又互相問候了家里人的,陳老太太念著蘇玉畹旅途勞頓,便讓金氏和韓嬤嬤領蘇玉畹去歇息,臨行前還笑道:“你大表嫂年輕,如今都是協助著你大表舅母管家。你的住,便由幫你安排著。有什麼缺的,你只管找。韓順家的在休寧時也勞你款待,這些天我不給安排別的活兒,只讓好好照顧著你,有什麼事你盡管使喚。”
蘇玉畹客氣地笑道:“如此,便勞煩大表嫂和韓嬤嬤了。”
金氏一直是那個不冷不淡的樣子。此時一擺手,淡淡道:“畹表妹不必多禮,請跟我來吧。”說著,率先朝外走去。
蘇玉畹跟陳老太太和兩個表舅母行禮告辭,這才快步出去,便看到金氏等在門外。
蘇玉畹雖說存了跟陳家好、讓陳家為蘇家大房依靠的心思,但骨子里亦有十分的傲氣,是不肯為了生意而委曲自己的。金氏對既冷淡,也不會腆著臉湊過去討好。金氏帶著丫鬟走在前面,便落后幾步跟在后面,并不說話。一路走了約一盞茶功夫,兩人都默然不語。
直到到了一致的屋舍門前,金氏才開口道:“到了,畹表妹請進吧。”提起子,先一步進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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