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昌明歇息了一晚,第二日神好了許多,開始給祝太守和林家父講述他出事的經過,“右侯衛平告一段落後,我向元帥告假回鄉,途徑祁縣郝連寨時中了埋伏,被人抓地牢。無論我怎麼罵都無人理會,只到點有蒙面人將餐食送地牢。後來我聽到地面上傳來猛烈的狗吠聲,便用力敲打地牢的鐵欄桿求救。看守跳下來將我打暈,再醒來時便在此了。跟我一塊出營的還有二十五個兄弟,他們……”
林父搖頭,“都被殺了。”
是自己太沒用,連累了他們。鄭昌明握拳頭,抖。
祝太守一臉嚴肅,“本連夜提審了你的父親,已從他口中得知假扮你宣州的,乃是潛逃出安州的賀炯明。他宣州爲了尋到被你父藏起來的十五萬兩白銀的下落。”
葉長史繼續問道,“賀炯明到和州東山將銀子從土裡取出,帶去了一個做溫家莊的地方。據林家送回的消息,溫家莊有上百人,應該都是賀炯明的私兵。你可曾聽說過溫家莊?”
溫家莊?
鄭昌明緩緩搖頭,“末將慚愧,從未聽聞。”
賀炯明藏兵之地定十分蔽,鄭昌明不知也在理之中。葉長史又問了幾個鄭永貴與安王府關係的問題,鄭昌明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待祝太守和葉長史走後,鄭昌明擡手面,無力問道,“林姑娘也覺得在下與賀炯明是一夥的麼?那麼多人都死了,就我一個活了下來,確實很可疑。”
雖然葉長史問得蔽,但鄭昌明又不是傻子,豈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林如玉搖頭,“當然不是。若你與賀炯明是一夥兒的,他何必還要假冒你進城,直接讓你過來問出銀子的下落不是更省事?鄭大哥放心吧,賀炯明派去殺你的暗衛已經到了宣州衙門,很快就能還你一個清白。”
鄭昌明起鄭重向林如玉道謝,謝的救命之恩,“林姑娘救了我及我全家的命,以後我鄭昌明的命就是姑娘的,姑娘日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鄭昌明即便肝腦塗地,也絕不食言。”
林如玉跟著母親練了這幾個月,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遇到這種場面就怵頭,恨不得立刻避開的了。此刻聽了鄭昌明的話,林如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鄭大哥的話我記下了,以後小妹若遇到難,絕不會跟鄭大哥客氣。”
聽這麼說,鄭昌明也笑了,“好!以後妹夫若敢欺負你,大哥也絕不饒他。”
以前鄭昌明開玩笑,還給自己弟妹呢,這會兒改給沈戈妹夫了。林如玉也笑了,“大哥別多想,好生再養兩日便能回和州與家人團聚了。”
鄭昌明點頭,“我回去拜見母親後立刻回營請命,帶兵抓拿賀炯明。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鄭昌明這回差點死在賀炯明手上,林如玉沒有勸他,只給他開了幾副將養的藥方和食補方子,便送他出了青弋巷。
鄭昌明離開後第二日,和州便來噩耗:和州太守屈存派去清剿溫家莊的兵雖然找到了被賀炯明藏起來的白銀,卻有十五人中劇毒死亡。
得到此訊後,林父林母雖擔憂兒卻也沒攔著出城,只將保護的人又增了幾個。臘月二十三小年這日,喬裝男子的林如玉與十五個侍衛從宣州城出發,前去抓拿賀炯明。
出城後連趕了五日的路,林如玉在饒州治縣與駱顯匯合。此時,賀炯明帶著人已經跑到了治縣。
見到姑娘來了,駱顯嚇得不輕。
不等他勸自己回去,林如玉便問道,“賀炯明帶了多人,現在何?”
駱顯回道,“賀炯明帶著一百三十餘人翻山越嶺進治縣,暫時駐紮在距此東南十五里的山中。屬下已給小公子送了信,小公子很快會派人過來增援。”
林如玉點頭,“沈戈在何?”
駱顯鋪開地圖,將位置指給林如玉看,“承縣,承縣山中有上千叛軍,佔山林爲寇,此易守難攻。”
絃音笑道,“若是小公子親自帶隊過來,姑娘就能與小公子一起守歲、過年了。”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
臘月三十,鞭炮聲響徹九州,空氣中瀰漫著硫磺的氣味兒時,沈戈到了林如玉落腳的小村莊時,推開門進暖烘烘的屋子裡,見到坐在桌邊剪窗花的林如玉,愣住了。
拿著剪刀的林如玉也愣了,沈戈到了怎沒人通報一聲?
絃音等人笑著退出去,屋裡只剩了沈戈和林如玉兩人。
沈戈皺眉,剛想問林如玉怎麼跑來了,卻被林如玉搶了先。林如玉放下剪刀和紅紙,笑道,“我選的貂皮暖和不暖和?”
一個淺笑一句話,便把沈戈滿腹的話都打了。既想讓立刻返回宣州,又不捨跟分開的沈戈上前,用貂皮披風把裹得嚴嚴實實,才抱在懷裡。
他趕路過來,上的裳著寒氣,不敢直接抱。
“暖和的。”林如玉輕聲道,“今夜咱們一起守歲,一起過年。”
“嗯。”沈戈了胳膊,“過完年你就回宣州,賀炯明給我。”
“不要。”林如玉已經來了,沒有抓住賀炯明豈會返回,“咱們一塊抓人,一塊回去,然後就親。”
沈戈被“親”二字燒得渾火熱,反對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林如玉擡頭見他傻呆呆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村裡有幾戶人家殺了年豬,到了傍晚時,空氣裡除了硫磺味兒又添了香。駱顯從村民家裡買了半扇豬,三十多人熱熱鬧鬧準備年夜飯。
沈戈此行,只帶了六個人回來。
坐在桌邊與林如玉一塊包餃子的沈戈解釋道,“人多了怕打草驚蛇,既然賀炯明在山林裡,抓住他是早晚的事兒。”
的確是早晚的事兒,林如玉想跟沈戈商量的便是這個“早”和“晚”。不過今晚是大年夜,林如玉不想再提掃興的人和事兒,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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