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瑯從袖裏拿出纖薄的人皮麵，麵致，薄如蟬翼，遮蓋在臉上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顧明珠看到人皮麵後一怔，見多識廣，自然認得這是什麽東西。

人皮麵可以使人改頭換麵，功夫強勁的人，更是可以把自己的形，聲音也給掩蓋住，即便是邊最親近的人，也認不出來。

“這是……”

抖著手，向人皮麵。

裴瑯靜靜道：“應該早些跟你說的，你如此介懷。”

介懷？

顧明珠一口氣悶在心頭，子一晃，差點沒栽倒過去。飽的折磨有多，心裏一直在愧疚自己愧對於他，連清白都保不住，對於子來說清白最為重要，失了清白，等同於把最珍貴的東西給失去了！

結果現在告訴，都是他用人皮麵偽裝的！

“這麽說來，你就是朱念之？”顧明珠強忍住緒，開口問道。

裴瑯點了點頭。

他隻能偽裝朱念之行事，要是以他的份出現在京城，定然會遭到三皇子的追殺，會演變一樁麻煩事。所以他特地托付人做了一張麵，偽裝其他份。

來到京城，再次相逢顧明珠時，他差點暴了自己份。

顧明珠墜湖，他拚盡一切去救，十分悔恨，為何沒能護住。

現在一切事塵埃落定，等扶持七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他的事就告一段落，以後不論顧明珠想要去哪裏，他都會陪著。

“明珠……”裴瑯手，想要顧明珠的臉。

顧明珠心神不寧，握著人皮麵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心裏百集。

裴瑯的手過來時，的子猛然一，下意識倒退了半步，錯開他的手。

“……”裴瑯的手僵持在空中，怔怔著，這一瞬間氣氛改變。顧明珠抬起的臉，眼中有著不敢置信，埋怨……許多複雜的緒。

暗暗住人皮麵，無法收斂神，也沒辦法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回去吧。”

清冷轉，“天已晚，夜也有些冷了。”

說完，大步離去，看都沒有回看裴瑯一眼。

“明珠……”裴瑯喃喃道，想要抓住顧明珠，但指尖過的擺，掌心裏空空的，最後什麽都沒有抓到。

回到喬府。

顧明珠匆匆回了院子，臉不太好看。

裴瑯想追上去，但吃了個閉門羹，最後隻能無奈離去。

“裴大人和小姐這是怎麽了？”青竹看到了一臉疑，直至剛才為止兩人還好好地，橋廊上，二人相依而立，眼中慢慢是愫。結果一回來關係就變得冰冷，像是吵架了一樣。

不過二人估計也僵持不了多久，小姐深解人意，不是無理取鬧的主兒，裴大人也是如此。

青竹想了想，便沒有放在心上，轉離去。

*

裴瑯走在院子裏，一臉惆悵。

顧明珠使脾氣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誤會已經解開，他說清了人皮麵的事，朱念之就是他，明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他很是不解。

走了兩步，院子中間梨樹下，鬼醫坐在石凳上獨自酌飲。

他抬起臉，看了眼裴瑯，開口道：“要不要過來陪老夫飲一杯？”

裴瑯頓了頓，大步走了過去。

鬼醫將白玉杯推到裴瑯麵前，給他倒滿酒，自己倒是直接對著酒壺飲酒，一下子灌下去一大口。

“不錯，還是明珠這個丫頭懂得我的口味！當年就是被用兩壺酒騙到了這裏，之後就再也離不開了！”鬼醫笑了笑，提起此事時，滿麵笑容。

他半輩子狂傲不羈，不願留在任何人手底下，唯獨一個顧明珠，讓他心甘願的留下。

顧明珠還是他唯一的徒兒，自然寵溺。

裴瑯頓了頓，聽著鬼醫的話，他也記起曾經往事，初次見顧明珠的時候。他端起酒杯，端詳了一會兒，之後仰頭把烈酒一飲而盡。

“好酒！”裴瑯開口歎。

“哈哈哈！”鬼醫見到裴瑯好爽，頓時心生好，又給他倒了一杯，“不錯，你是個有眼的！我那個徒兒就不行了，滴酒不沾，嘖嘖，這麽好的酒，不真是浪費！”

“是啊。”

裴瑯笑了笑，與鬼醫把酒言歡。

幾杯酒下肚，酒意逐漸上頭，他繃的心思也舒緩下來，心中的疑不解更重。他不知道顧明珠突然反應冰冷是為何，也不知道在介懷什麽。

鬼醫搖了搖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裴瑯一臉疑的看向鬼醫。

鬼醫又是灌了一大口酒，向遠，語氣惆悵，“明珠那丫頭是個死心眼的，隻要是認定的，就算天地崩塌，的心思也不會變。”

“你死訊傳來的那段時間，骨被送了過來，明珠見了之後，生生一滴淚都沒有留，反倒是整個人日益消瘦，短短半個月臉都憔悴的不樣子……

無論誰開解都沒有用，認定了你還活著，必須要找到你，同時心裏還堵著一口氣，要找害了你的那些人報仇。

整整熬了一年多，誰都不知心裏承了什麽……”

鬼醫說著，認真的看向裴瑯，“最在乎的人就是你，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話語輕淡，但字字誅心，裴瑯下意識握拳頭，心裏到，有什麽弦在繃著，“明珠……”

砰！杯子直接被碾碎，化為飛灰。

鬼醫收回視線，他倒是想幫明珠出出氣，教訓一下麵前的人。哪管他是什麽大人，又或是皇子，這些份名聲權位一點用都沒有，他就是讓乖徒兒傷心落淚的負心漢！

隻可惜，乖徒兒一心係在他上，要是教訓，還不得心疼壞了。

……

另一院子裏，顧明珠翻來覆去不能眠，隻能起坐到椅子上。

燭火映照的明亮，拿起人皮麵翻來覆去的看，人皮麵的模樣，正是朱念之的樣子。

回想第一次見到朱念之的時候，認定他就是裴瑯，不論上氣息，還是神都太過相似。但他卻直接反駁，並且瞞份數月，連一點風聲都沒有給。

“……”

明明這麽做是對的，也理解。

但為何心裏如此鬱悶，好似有塊大石頭堵在心口，抑的不過氣來。

“為什麽呢，他的做法明明是對的，為何我卻如此生氣……”顧明珠暗暗著心口，眼眶泛紅，差點沒落下淚水。

“他做的是對的，京城危險重重，以他的份出現定然會遭到三皇子追殺……但……”

淚水模糊視野，劃過臉龐。

“但他不應該欺瞞著我啊。”聲音落下，顧明珠一手握住人皮麵，另一隻手沉悶的拍打著心口，“他……最不應該欺瞞的是我！”

他們的已經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那為何還要欺瞞，讓這麽多年的折磨。

“裴瑯。”

想起那天夜晚的翻雲覆雨，如今事明朗，已經知曉是他，但的心還有無法釋懷的地方。

……

顧明珠深吸一口氣，子抖。

最後披上披風向外走去，準備吹一吹冰冷的夜風，隻有這樣才能讓心裏平複下來。

今夜的月明亮，喧囂的街道也紛紛收場，變得靜謐下來。

喬府宅院還掛著一個個明亮的燈籠，抬頭去，映襯著星點點的夜空，顯得更加麗。

顧明珠深吸一口氣，走到院子中間。

“真。”輕聲歎。

不遠，石子兒掉落的聲音傳來，顧明珠警覺，但沒有回頭，以為是裴瑯暗暗找來。一道影出現在院牆旁，靜靜看著。

兩人沉默，院子顯得冰冷平靜。

顧明珠深吸一口氣，哭了一場，氣也消了大半，對裴瑯的埋怨似乎也減了大半。

沒有回頭，繼續仰頭看著燈籠，道：“我隻是睡不著，出來走走而已。”

後的人沒有回應，也沒有作。

顧明珠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的回音，不轉過臉看向他，“你……難道沒有什麽要說的？”

這一轉過臉，看到的不是裴瑯，而是另一個男子。

一怔，著悉的麵容，“寧皓軒？”

“三殿下，您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來人大大出乎顧明珠的意料，轉過，話語冷漠疏離的道，完全沒了方才隨的樣子。

三皇子直直看著，盯著的雙眼。

兩人視線對撞，過了一會兒，顧明珠先是低頭錯開視線對撞，開口道：“三殿下，夜已經深了，若有事請明日再來拜訪。”

“顧明珠。”三皇子開口，他的聲音沙啞，有些滄桑。

近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顧明珠雖然沒有特地打聽外界的事，但還是聽到了一些傳聞，三皇子遇到了大麻煩，皇上準備剝奪他皇子位置，讓他去邊境當一個閑散王爺。

他謀劃了十年，為了得到這個皇位，暗養私兵，勾結員……結果到頭來，全部都是一場空。

讓他希落空的最大主謀，正是裴瑯。

裴瑯時他最大的天敵，從一開始就與他不合，他想盡辦法出掉裴瑯，本以為那一次下手已經殺了裴瑯，沒想到又死而複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