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的茶園,有兩千多畝,這還不算分布在茶園中間的幾座山林。
不過莊園到是不大,兩座三進的院子,隻住了幾十個看管莊園的管事和下人。這已經十幾年沒有正經主子來了,不過從前慕家把茶園當自己的私產,每年都要來住一段時間,因此莊園的屋子各,都是翻新過的。
莊園外牆被刷了白,伊人老遠就能看見山坡上那一棟造型別致的院落。
“我在贇都,還沒見過這種樣子的莊園。”
伊人由管事夫妻陪著往莊園走,一邊觀看這阡陌連天的茶樹。等到山坡跟前看得到莊園了,伊人便停了下來,站在及腰高的茶樹邊上,遠遠打量著那院子,笑著說。
管事微微一笑,告訴道:“夫人不怪罪就好,莊園其實早年走過水,北院有大半被燒掉了。現在的院子,都是後來重新修葺過的。小人年時,曾跟著家裏的叔叔走南闖北販過茶,最遠到過多羅國。沿途見了不房屋院落,發覺大家的住所全都大同小異,甚是無聊,所以就想著,看看能不能造個新樣子。”
所以現在的茶園別莊,看上去古裏古怪,不僅沒有屋簷,連房頂都是平的。
跟一起來的下人們,早就被那莊園稀奇的樣子震驚到了。
伊人心裏也覺得別扭,但有很奇異地覺得好看。
於是點點頭,說:“屋子是用來住人的,隻要住著方便,看上去奇怪一點兒,也沒什麽。”
戚管事自以為得了伊人的誇讚,於是得意不已,還瞧瞧朝劉氏眨眼,被柳氏狠狠瞪了一眼。
伊人注意到了兩人的神,發現這戚柳氏與管事很有默契,兩人似乎很好,一點都不像是個被強搶來的媳婦。
若真是被強搶來的,管事大概也不會把帶著來迎接自己,可見這柳氏不僅與管事極佳,在莊園裏,大約也很有話語權。
這樣看來,這人要麽是心機過人,要麽就是懂得忍辱負重,更要麽,本就是自己被人騙了。
按下心中的疑,伊人暫時沒再計較這些,轉而問起了茶園近些年的收以及販賣的況。
戚管事一直陪在後,伊人一邊走,一邊聽,無論問什麽,管事都能回答的上來。有時候伊人不明白的,他也能三言兩語說清楚,還能很好地顧忌到這個主人家的麵子。
這的確是個可用的人。
伊人當時心裏就這麽想,隻要他的私德方麵,沒有虧得太過分的話。
很快到了莊上,管事很識趣地沒有繼續介紹,將送到二門之後,便吩咐柳氏迎進後院歇息。
柳氏顯然很高興,趁著機會將莊園上下介紹了一遍。伊人也沒打斷,就任說。柳氏也的確是個會說話辦事的,伺候伊人不到近,但下麵的丫鬟們,卻前前後後當了不幫手。直到伊人吃了點東西,躺下之後,才離開。
前腳一走,後腳綠意便說伊人:“姑娘早累了,何必與周旋。一個莊頭的屋裏人,哪用得著姑娘虛與委蛇。”
伊人平日不是個說話的,今天卻陪著柳氏說了不話,綠意再傻,也看得出來其實並不聽那些蒜皮的事。而且因為路上的是,綠意對管事不好,連帶著對柳氏也沒好印象了。
“難道你沒注意麽?”伊人躺在床上,說:“剛才管事不在跟前,柳氏從二門進來之後,說了這麽多話,卻沒有一句提到娘家,更加沒有求我替做主冤。”
這還真是!
綠意奇怪了:“難道是說,這柳氏嫁隨,心已經偏向夫家了?”
伊人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一覺睡得安穩,下午起來之後,便換了輕便裳,帶著綠意盎然等人在茶園裏轉。
時值冬日,茶樹葉子都已經了深綠,圓溜溜一路一路,煞是好看。
查看了茶樹跟水渠,回來之後,又由管事陪著看了炒茶作坊。
這一切對伊人來說都是新奇的,突然也想上手試試,但時間太晚,管事不敢冒險,隻能把請了回去。
接下來的幾日,伊人天天早起,不是與管事看賬,就是視察茶園和山林。
綠意跟著跑了一天,就全酸痛勞累不堪地癱倒了。倒是盎然毅力不錯,竟一言不發,陪著伊人走了下來。
伊人又是欣又是心酸,綠意氣,前世跟著自己出嫁和親,走到半路上就病死了。盎然和清風明月三個,倒是堅持陪著到了蘇蠻王宮,不過後來,也沒一個有好下場。
若不是對自己忠心耿耿,也不至於這樣,就為了們這幾個,也不能不努力呀!
至於管事戚宜陵,經過這幾日的觀察,伊人真心覺得此人不錯。不是沒有懷疑他弄虛作假,但經過前世那些經曆,自認為是有幾分看人的眼的。而半路上遇到的那個柳氏老婦人的話,思量一番之後,還是決定攤開來問,讓他把其中緣由說個清楚明白。
不料還沒等向管事的開口,就有人鬧到跟前了。
告狀的也是茶園一個小管事,大約尋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了一個能堵著伊人的機會。
當時伊人正與采茶們一起,聽們說采茶經,就見一個圓圓胖胖的管事大老遠衝了過來,快到跟前了就往伊人跟前一跪,裏嚎道:“小人柳玉民見過夫人,小人給夫人請安,求夫人給小人做主哇!”
“柳管事,你這是做什麽,好大的膽子,竟敢衝撞夫人!”
戚宜陵的妻子戚柳氏一見著管事,就立刻倒豎柳眉嗬斥起來。
那姓柳的小管事卻本不管戚柳氏,隻一味地朝伊人磕頭求救。
伊人看了他半晌,才道:“有什麽事,先說來聽聽。”
小管事聞言,立刻哭道:“夫人哪!您可算來了。您是不知道啊!那戚宜陵在莊上一手遮天貪贓枉法!他手上還有好幾條人命,可因為他父親是管事,他自己也當了管事,就沒有人敢揭發他。整個茶園,都在他的威之下,無人能夠反抗。今日好不容易見到夫人,這才潑出老命,老求夫人替老奴,替茶園可憐的采茶們冤啊!”
茶園因采茶需要細致的工,所以一向人較多。而且因為有了茶園的工錢,人們在家中便有了得,膽子,也比別人的膽子要大些。
聽見小管事告大管事的狀,立刻有人幫辯解,說:“夫人,您別被他給騙了!這管事姓柳,柳玉民,是茶園灌水的管事。他是六年前被派到莊子上的,來了之後整日作威作福,還想要強娶四老爹他們家的小丫兒做妾,被大管事知道了給捉去府打了一頓。但沒想到府打完又把人給放回來了,主家宅心仁厚,還讓他繼續留在茶園當管事。可他一直記恨大管事,所以經常跟他作對。”
“你口噴人!”柳玉民怒道:“你們這群人,都是那戚宜陵千挑萬選挑出來給夫人看的,說話自然偏向。我曉得你們是心裏怕他,才不得不撒謊。但當著夫人的麵,大家分明可以陳述實,讓夫人替我們做主。隻要夫人置了戚宜陵,自然就沒有人再敢草菅人命了!”
“你!你這個人,簡直是顛倒是非。夫人,他口裏沒一句真話,夫人可真不要被他給騙了!”
柳玉民卻不理了,轉而對伊人說道:“夫人,小人的話句句屬實,你若是不信,可以人來問,我有人證,還有證,一定要讓夫人看清那人真實麵目。”
說完指著後麵讓伊人看,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伊人看到十幾個人跪在那邊,遙遙向伊人磕頭。
在場的采茶見狀,一個個都被氣得不輕,兩邊又要超吵起來。伊人頭痛不已,立刻讓們閉了。
“到底怎麽回事,仔細說來,不要吵!”
一見伊人生氣,眾人都被嚇得跪了下來。
小管事見狀,趕揩了眼淚鼻涕,向伊人陳述前。
原來跟半路上遇到的老夫人一樣,這姓柳的小管事口中,茶園大管事戚宜陵也是個人麵心貪贓枉法還草菅人命的偽君子。
他一麵強占人家的好閨,一麵害得人家破人亡。就連柳管事自己的一個侄子,也死在了戚宜陵手上。
這還罷了,戚宜陵自己竟然還中飽私囊,貪汙茶園利潤揣進自己腰包。
“夫人可以派人去查。那姓戚的名下有七座院子,贇都就有兩個,汴京就別說院子了,連鋪子都有好幾個。夫人想想,他一個小小的管事,若不是中飽私囊,貪墨公家財產,他那裏來那麽多銀子置辦房屋?”
不說汴京了,就是贇都城裏,想要在城置辦一座三進的院子,那都不是小事。
戚宜陵是伊人茶園的管事,公中給的月例是一年五百兩銀子,絕對是大頭了。伊人也不他有多清廉節儉,但撈油水撈個差不多就行了,不能連的家底兒都被撈走。
再說,現在的慕伊人無異於鐵公,敢在上拔,不異於要的命。要是小管事的話時真的,那這個戚宜陵,可就絕對用不得了。更別說還有人命司,這種事要是理不好,一個不小心就要連累自己,伊人不在乎都不行。
但難道真的看錯了人?
伊人沉下連,吩咐道:“一麵之詞不足信,盎然你去,把戚管事請來,就說這邊有人告狀,請他過來當麵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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