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黃才,也算是個能人。
他祖籍在宸國中部地區的湖州,是個多山多水的好地方,適合茶葉生長。當然,在黃才年輕的時候,黃家還沒有今日這麽顯赫。
是黃才看到了茶葉上的商機,看到了茶葉帶來的巨額利潤,所以背井離鄉來到京城,開始從一個小小的茶鋪夥計開始打拚。
等他學到了足夠的經驗之後,就出去自己開茶鋪,利用家鄉富的茶葉資源,很快就在這個行業站穩腳跟。
他為人聰明,善於鑽營,而且長袖善舞,結了不達貴人,為他的堅實後盾。加上他的確有做生意的天賦,短短幾年的時間,便將茶葉生意越做越大。
後來,他搭上了君家的線,和君家互利共贏,將這個攤子鋪向全國,一躍為繼君家之後的第二大茶商。
有錢之後,他在京城娶妻生子,安家落戶,在城東買了宅子,為京城“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中,東富的那一類人。
隨後,在嶽父家的幫助下,他的生意越發蒸蒸日上,黃家也越發顯赫起來,在京城中也有不小的地位。
隨著時間的流逝,黃才逐漸年邁,他的兒子們也逐漸長大,他開始放手將家裏的生意給幾個兒子掌管,並且趁機考察他們的能力。
黃才有三個兒子,老大黃有德,老二黃有信,老三黃有誠,三個兒子的年紀相差不大,所以三兄弟之間的一向不錯。
然而,和其他有了錢還想要權的人家一樣,黃才也是這樣一個人——他已經把黃家變得有錢了,所以他還想在宸國的朝堂占據一席之地,畢竟士農工商的等級觀念深固,他還是想讓自己的兒子走上仕途。
老大老二無心讀書,相反老三是個讀書的材料,所以黃有誠沒有沾染家族的生意,反而一心一意的讀書準備考科舉。
而黃有德和黃有信兩個人,卻在長年累月的家族管理中,出現了裂。
黃有德大氣穩重,有大局觀,是個做管理者的最佳人選;黃有信銳意創新,嚐嚐劍走偏鋒,是個很好的輔助者和執行者。
如果兄弟倆齊心協力,勠力同心,那麽黃家將會在黃有德的領導下,在黃有信的創新改革下,繼續發展輝煌。
但是這一切,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談話而打破了。
一個月前,黃才不小心染了風寒,來勢洶洶,幾乎臥床不起,於是找了大夫過來診脈。而大夫的診脈結果是,這並不是普通的風寒,是肺部出現問題,已經命不久矣。
黃有才順風順水了一輩子,臨死之前心家族的生意,於是讓人把大兒子黃有德到房間裏,趁著自己還清醒,還有力氣,提前代了言。
他並沒有自己得了重病,他隻對黃有德說道:
“從今天開始,黃家的所有生意,給你全權負責。倘若有一日我不幸亡,你就是黃家的下一任家主,黃家一門的風榮耀,全係在你一人之。你要好好照顧你母親,和兩個弟弟。”
“有誠要讀書考科舉,需要銀子上下打點,你別舍不得。隻有他在朝廷站穩了腳跟,咱們黃家的靠山才會更穩固。”
“至於有信,他是個做生意的奇才,他的想法和點子通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他做事太衝,缺乏大局觀,顧頭不顧尾,很容易被人利用擺布,你日後必須規勸他,引導他,不能讓他走了歪路。”
“把家主之位傳給你的這件事,我會在下個月我的壽辰上,跟黃家的親朋好友進行宣布。壽辰上會有很多有錢有勢之人到場,包括君家主、杜家主以及一些朝廷中人。”
“到那個時候,我會把你引薦給他們,今後你和他們打道的日子還長著,可得用心了。”
而黃才和黃有德都不知道的是,當父子兩人在房間裏談話的時候,黃有信正好就站在外間,把這些話一字不的全部聽在耳中。
黃有信原本是想找黃才商量新的鋪麵拓展計劃的,但是他卻聽到父親把家裏的生意全部給了大哥。
黃家老大和老二素來理念有些不和——老大穩重,認定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穩步發展;老二衝,劍走偏鋒的同時,喜歡用些不流的手段,坑害競爭對手。
為了這種觀念分歧,兄弟倆沒吵架。
然而現在,黃才把家裏的生意給了老大,老二心中怎麽可能服氣?他覺得自己的大哥太過默守陳規,本沒辦法領導家族的生意繼續擴大。
而黃有信知道,黃才的壽宴上,他就要宣布黃有德是繼承人,那麽有什麽辦法能阻止這件事呢?
那就是殺了黃才,讓黃才來不及宣布這件事,到那個時候,他才能和黃有德爭奪家族的權利。
他相信,憑著自己做生意的手段和天分,一定有很多人支持他,那樣他的機會就大很多。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場心策劃的謀殺就此展開,也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這一個月以來,黃有信查遍了醫書,想盡了辦法,終於想到用斑蝥作為介,在黃才的湯藥中下毒,並且找外地的朋友買了一瓶鶴頂紅,用來當障眼法。
他心策劃,甚至腦海中把場景模擬了一遍又一遍,將各種可能發生的況全都想了個遍,確定沒有破綻之後,才放心實施這個計劃。
可是沒想到,黃才今天喝藥的時候,竟然不小心喝下了幾顆藥渣,而藥渣裏麵恰好有斑蝥;更沒有想到的是,會出現一個驗的高手,能將人的五髒六腑全部取出來,一一查驗,任何線索都不曾放過。
黃有信哪裏知道,仵作驗還能這麽驗?
他不是沒見過那些驗的老仵作,手法不準,驗的過程也沒這麽詳細,更不會像顧昭雪一樣,能據線索推測出結論。
一子錯,滿盤皆輸,大概說的就是他了。
黃家的正廳裏,坐滿了黃家的人,柳青楊和蘇錦瑟也赫然在列,他們聽黃有信代了事的經過,都覺得太過難以置信。
“既然黃二公子已經承認了罪行,那麽很抱歉,本要照章辦事了。”柳青楊說著,手一揮,劉全帶著兩個人上來,給黃有信上了鐐銬,把他帶走了。
而後,柳青楊朝著黃家眾人拱拱手,才帶著蘇錦瑟離去。
案子破了,可黃家人的心上卻如同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得人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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