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素媛母子的人，大概是想不到顧家居然還有人活著。

十五年前顧家滿門被抄斬，顧長風也是用別的人代替了他和顧昭雪，才來了一出金蟬殼，逃離京城的。

這些年來他幽居山上不出，日子過得低調且窩囊，就為了能降低幕後之人的戒心，然後伺機而。

現在，機會來了。

顧昭雪跟著顧長風在山上住了十幾年，醫早已深得他的真傳，甚至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更是把顧家那些代代相傳的醫毒典籍背的滾瓜爛。

幕後之人用了顧家的毒，然後撞到了顧家人的手裏，就是天意。

“這背後的推手究竟是誰，或許今晚就有眉目了。”陸沉淵看著，低聲安著。

他的目深邃而悠遠，像是一汪看不到盡頭的水，讓的心剎那間就安定下來。

這一刻，有種奇怪的覺——似乎有他在邊，所有的一切都不用擔心。

顧昭雪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等待著深夜的來臨。

夏日的夜空很是晴朗。

或許是心裏有事，也或許是下午小睡了片刻，到夜裏的時候，顧昭雪怎麽都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姑娘，你在擔心嗎？”音若聽到聲音，便開口問著。

“我知道他素來算無策，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黑暗中，顧昭雪眉頭蹙，聲音低緩。

音若剛想勸著什麽，突然間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一些聲響，似乎是窗欞被打開的聲音。

“噓！”音若示意噤聲，兩人都不說話了。

顧昭雪不會武功，自然聽不到隔壁的聲音，但沒有打擾音若，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也不知過了多久，音若歎了口氣，才說道：“素媛娘子說的那個人，應該剛才來過了，現在又走了。”

顧昭雪心裏很張，知道蘇修墨今夜在守株待兔，會尾隨而去，無比殷切地希他能有所收獲，至讓今後的路有個方向，不再是一片迷霧茫茫。

***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顧昭雪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床幔，仔細思索昨夜到底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聽到齊軒敲門吃早飯的聲音，顧昭雪才快速起穿好服，洗漱完畢，去了隔壁。

蘇修墨已經座了，不過他臉看起來不太好看。

“邊吃邊說。”陸沉淵招呼坐下，然後說著。

齊軒和音若端來早膳，蘇修墨率先開吃，連續吃了一屜小籠包之後，又喝了一大碗湯，才開了口：

“人跟丟了！”

其他人沒有說話，他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昨晚我專門讓掌櫃把素媛對麵的那間空房開給了我，我一直留意對麵的靜，親眼看到穿著夜行的人進了素媛的房間，然後出去……”

蘇修墨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其實跟蹤人這種事，讓齊軒來做比他去要合適的多，畢竟齊軒輕功好，適合做這行，但這一次事關蘇國公府，他沒辦法袖手旁觀，於是選擇自己出馬。

但被跟蹤的黑人太過小心謹慎，帶著蘇修墨在城裏饒了好幾個彎子，快到城東的時候，突然間又出現了三個穿著打扮相同的黑人。

四個人頭，不是合起來對付蘇修墨，反而是相互打了起來。

一樣的服，一樣的武功路數，相似的高型，加上黑夜的遮掩，他們形極快，幾乎手了二三十招之後，四個人便混在一起。

蘇修墨本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和素媛接頭的那個人。

還沒等他仔細辨別，那四個人便朝著四個方向，東南西北四散開來逃走，速度極快，完全沒給他思考的機會。

他隻能隨便挑了個方向跟上去，賭那四分之一的運氣，可是他賭輸了，被他跟蹤的黑人在將他引開很遠之後，便停了下來，然後服毒自盡。

“他上什麽線索都沒有，是死士。”蘇修墨說道，“二哥，這黑人一死，我想我們是不是打草驚蛇了？那之前定下的計劃……”

“他們發現你了？”陸沉淵問道。

“應該是沒有的，我很小心，雖然我輕功沒有齊軒那麽高，但好歹也是經常打探消息的人，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藏自己。”蘇修墨仔細想了想，說道。

“如果他們沒有發現你，那麽黑人就不是專門死給你看的。”陸沉淵說道，“我們一路走來，發現這些黑人行事都非常小心謹慎，上不留任何線索。那麽我猜測，昨晚你看到的那一出四人戰，然後分開逃走，應該是他們故意為之。”

也就是說，不管後有沒有人跟蹤，這一幕都是必要的。

如果真的有人跟蹤，那麽跟蹤的人必定隻能四個方向擇其一，很容易選錯了方向，那麽真正的接頭人就容易；如果沒有人跟蹤，那損失的也隻是幾個黑人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藏在背後的人，真是太可怕了。”向來膽子大的蘇修墨也打了個寒，為幕後之人的心機到膽寒。

“是與不是，等錢進他們幾個回來就知道了。”陸沉淵輕笑。

眾人不再多說什麽，吃完了早飯，以錢進為首的暗衛就都回來了，在房間裏跟陸沉淵稟告自己的發現。

“屬下向西追了五十裏，在一狹小巷子裏發現黑人。”錢進說道。

“屬下向北追了約莫六十裏左右，幾乎快到太清縣和竹蔭縣界，發現了黑人。”錢剛說道。

“屬下向南追蹤，抵達太清縣和明溪縣中間道上的驛站附近，發現了黑人的。”錢明說道。

蘇修墨聞言，心中一凜，他昨夜追蹤的方向，是東邊。

因為和素媛接頭的那個人，一出來就直接往東走，這四個人也是在城東才頭的，所以他是繼續往東邊追的。

所以，陸沉淵的猜測是對的。

那些黑人為了保險起見，不管有沒有發現別人跟蹤，都會互相打掩護，然後讓真正與素媛接頭的那個人順利離開。

“既然四個方向都死了人，就足以證明他們並未發現有人跟蹤，死人隻是他們掩護計劃中的一環。”陸沉淵笑道，“那麽，我們的計劃，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