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主院。

是在王上的側。

就算戰功赫赫的三夫人再怎麼喜歡這里，也不能開這個口。

按照王上的意思建起的院落，自然就是王上的心頭好，比之主院里的其他地方，更有一層特別的含義。

而是個表面上有名份，但實際上沒名份的。

但是！

住了進來！

而且是第一個！

“是不太合適。”肖絳無奈地攤開手，一臉苦惱的樣子，“可是我這個人，畢生的追求就是活得舒服自在。為了冬天暖暖和和，那萬箭穿心也就顧不得了。”

本就是靶子，還擺在明面兒上。

而對那些明的、暗的，已方及敵方的況完全不了解，對他們的力量更是一無所知。

從前“失寵”時就算了，現在這況，簡直好像在腦門上刻了兩個字:招恨。

驀然腦海里又冒出個想法，頓時把心里那點子不舒坦原地拋開，興道，“哎呀，正好落雪院被燒平地，再重建的時候就照著嘉魚居的來。如此，倒省了還要推倒的麻煩。明年冬天，咱們可就不用挨凍了呢。你們瞧瞧，你們瞧瞧，怪道古人有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阿泠和阿離盡管與肖絳也相了些時日，此時仍然有些目瞪口呆。

為了能過得舒服，世家小姐，高門之卻一混不吝的草莽勁兒！連萬箭穿心這種不吉利的話都大大咧咧往外說，這還沒出正月呢。

不對，今晚還是元宵佳節。

而且，進了那麼難進的嘉魚居，卻打算還回落雪院去？看那神仿佛發自心的高興，還很期待似的。

知不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啊？

“得寵”招了人家的眼，失寵還了得？那些深宅大院的人拼命固寵就是這個道理，連們這種從小生活在軍營的小丫頭都明白得很。

小姐絕對是個聰明的，可卻似乎完全無所謂啊。

們搞不懂肖絳，肖絳卻發現炕已經燒得有點熱乎氣兒了，一連聲的催飯催茶。現在是傷患，營養必須要跟上。

而另一邊，阿九從嘉魚居出來就直奔書房。

不待高闖細問，他就當當當當說了一大堆。

他年而博才，醫高明，向來都是人家捧著他說，王上待他都溫和。今天居然讓一個份地位不清不楚的人這樣針對，簡直越想越氣……

“就是被嗆聲了？而且回不了。”高闖輕飄飄說了句，示意一邊的千牽在硯臺里加水，自已沉腕執墨，穩而緩的磨了起來。

他喜歡自已研墨，可以定心、定神。

元宵佳節，火燒院，他本該很惱火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并不。

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覺，仿佛聽到些趣事，那些飛狗跳，反而略愉快。

阿九再度被噎住。

旁邊的千牽笑，卻被高闖吩咐，“你到花廳去支會一聲，上元節家宴讓他們自已先吃，晚點本王陪他們去看燈。聽說玉門街上的燈會，今年很熱鬧。”

“王上，我……”阿九舉手。

覺自已告了半天狀，不理會就算了，現在看來還好像是被忘記存在了。

“你怎麼還沒走？討元宵吃嗎？”高闖眼睛也不抬，“還是，本王用你，你真有什麼可抱怨的嗎？”

阿九張了張:剛才他不就是再抱怨嗎？

合著是白說了！

再說一遍？他難道沒挨過軍怎麼著！

打架這麼偏幫一方，還真夫妻呢。

都說王上必會廢了此，可他阿九眼睛亮得很，只怕未必！

“這就回去了。”他郁悶著。

只要他跑得夠快，說不定黃米豆沙大元宵還能有剩。

“為一名醫者，你是不是忘了正事？”高闖卻突然問，貌似無意。

阿九怔了怔，才想起來道，“不過是小小的燙傷，而且因為冬天服厚，只有手背，手腕和脖子起了火泡。我用了我特制的外傷藥，就算皮比大老爺們得多，也不會留疤的。”

小傷，卻用了他，還能有事嗎？

那外傷藥可是他藥箱里長期帶著的，對外傷，包括利傷，燒傷燙傷，甚至化膿潰爛的傷口都有奇效，本不需要特意提。

高闖面不改，連自已都沒注意到自已暗松了口氣。

墨研好了，他開始練字。

阿九尷尬的站了站，知道王上不想再看到他，正巧千牽要去花廳傳信兒，就跟著一起走了出來，霜打的茄子似的。

而他們前腳出來，老郭后腳就到了。

落雪院大火，他就算住在外廷相連的一單獨院落，也聽聞了消息。

不過看到高闖在寫字，不覺古怪。

王上心好的時候才會這樣。

湊上前一看，王上寫的是詩經小雅的詞句。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

通俗的意思是講:南方有一種而鮮的魚，隨水流游，尾搖搖。

咦，這是說誰？

剛才他跑過來時看到了阿九，還似乎看到嘉魚院有靜……

“王上，您的字剛健冷厲，筆鋒沉穩中暗藏著殺伐之氣，沒想到寫起這種雅致的游樂詩詞，倒是別有韻味。”他贊嘆。

高闖放下筆，很是滿意自已的作品。

他假裝沒聽到老郭的吹捧和刺探，又拿起紙來，輕輕吹著上面的墨跡。

老郭無奈，只得不繞彎子，直接問，“落雪院走水……人沒事吧？”

肯定沒事。

若有事，王上哪里還會有閑逸致？

這無關乎男之，夫妻分，那一位是很多人的中刺，也有很多人瞪大眼睛，等著挑出來好生事非呢。

為了燕北的暫時安寧，那位王妃也得好好的。

“在落雪院修繕好之前，暫時住在嘉魚居。”

就是說人沒事，還換地方了。

而這個是誰？不言而喻。

覺到老郭了口氣，半天沒吭聲，高闖終于移過目。

“怎麼了？”他問，有點納悶。

“王上又給王妃樹敵了。”老郭嘆了口氣，“嘉魚居隸屬于主院谷風居，從來沒有子住進來過。何況還是王上心儀的、挨著書房的側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