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先道:“方家附近，有三家磨房，一馬場，經比對，應是方軍家的馬場。”

他又解釋道:“方軍家主營包子鋪，需要大量面，自家有磨坊，上一次趁著馬匹便宜便多買了幾匹養在馬場。共有六匹，經檢驗，其中四匹腳上有不同程度的勒傷……因馬場偏僻，上次王妃讓我們主要查磨坊，所以……所以就查了。”

工作出現紕，怕擔責，原本推諉幾句很正常。

奈何云衍今日心實在是不好，被林崇先撞槍口上了。

韓玥本沒放心上，只聽云衍寒聲鑿鑿道:“聽林大人的意思，倒是我們的錯了？”

林崇先才知說錯話，忙跪地道:“下不是那個意思，下該死！”

確實該死！

若不是他們德不配位，行事無能，他何至于讓心的人勞累如此！

云衍黑眸似刀，凜冽人:“既然事事都要倚仗晉王妃，要你林大人何用，不如去大門外跪著辟邪好了。”

晉王無戲言，林崇先一臉慘白，當真起走了出去。

人與人之間，從來就是不平等的。

份是一方面，心智是另一方面。

韓玥本想開口勸兩句，卻莫名想起大夫人的話:惡道自有惡道的法則。

反之，道也是如此吧。

不是圣母，也有怨氣頗深的時候，云衍就更不用說了。

經林崇先這麼一出，氣氛又一次沉悶起來。

韓玥倒不覺得，吃得差不多時，開始思考起案子來。

“方軍家的馬場若是第一案發現場，那方二狗之死，會不會與方軍之妻有關？”

云衍很快跟上的節奏，道:“方軍之妻稱在家睡覺，且有兩個兒子作證。”

不過，且不說兩個孩子還小，本就不易驚醒。

若真有心要外出，有的是辦法……比如給兩孩子吃些安眠分的藥。

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先是去了書房。

現在案進一步明朗。

若假設立，這是一起換殺人事件。

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定七名嫌疑人。

韓玥據審訊技巧，列出一些問題給云衍:“咱們分頭行，這幾個問題你重點問問，其它的自行發揮。”

云衍看著墻上麻麻的信息，蹙眉:“依你之見，該從何下手？”

韓玥掃了眼:“我與大夫人接過，是個心智堅定的人，這個我來。王大明是殺豬匠，且有證詞說他為人吝嗇，舍不得請伙計，平時王妻有幫忙，我想此應該力氣不小。”

而從楊虎死亡的案發現場來看，要將他搬來搬去，兇手肯定需要些力氣。

云衍點頭說好。

韓玥又謹慎道:“換殺人目前只是假設，就算假設立，兇手不一定就是死者最親之人……也有可能梅花和大夫人是個例外。”

云衍揚眉看一瞬，隨而大幅度點頭:“明白！不能陷固有思維！”

韓玥莞爾，豎起大拇指:“王爺英明！”

二人相視一笑，擁抱一分鐘后，走出書房，去到不同的審訊室。

韓玥這邊，忠實劉奎早已等著，見，笑著迎來:“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親眼見識見識晉王妃如何審訊？”

韓玥淡掃他一眼，“親眼不行，親耳可以。”

大夫人極其敏，與張甲之間又是那樣的復雜，外界的一點點干擾，都極有可能會影響到。

劉奎反應一瞬，咧開:“是！能聽就行！”

一夜之隔，再見大夫人，韓玥覺得眼前的人更加蒼老了。

生命與，仿佛就是一口氣的事。

韓玥關切道:“夫人可有進食？”

大夫人蒼白地笑了笑:“多謝王妃關懷，用過的。”

主問道:“張甲那病癥，會傳染嗎？”

韓玥知擔心三個孩子，便道:“傳染不會，但傳的話說不清……夫人也不必太張，他們現在都還小，待過十五六歲再觀察看看，如有跡象，可找大夫好好看看。”

大夫人苦笑了聲。

活不到那麼久了，知道。

韓玥切正題:“張甲出事那晚，大夫人在張老爺的要求下，可是親自出去找尋了？”

“是。”大夫人垂眸道:“在他們眼里，張甲之錯都是我之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丈夫。”

韓玥:“其實，這也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對嗎？”

大夫人抿不語。

“好，我換一個問題。”韓玥平靜道:“你都去了什麼地方？”

大夫人道:“茶鋪，糧鋪，都去了，店里的伙計都知道。”

韓玥慢慢翻著案卷，“聽說大夫人家原是開藥鋪的？”

大夫人靜了靜，“是，家父原是大夫，所以開著藥鋪。后來家父去世，無人能看診，藥鋪便也就開不下去了。”

“城西那破廟，夫人去過嗎？”韓玥話題突轉。

大夫人又靜了靜，“那廟里供的原是送子觀音，剛親時去過。后來，菩薩佛像被人了去，廟便了破廟，風又雨，連乞丐都不會去，我又怎會去呢？”

韓玥直視的眼睛，“夫人若沒去過，又怎知那里風又雨呢？”

大夫人渾一僵，捻著佛珠，極淡的道:“聽人說的。”

“夫人認識王大明嗎？”

“不認識。”

韓玥語氣平和的說:“他是個殺豬匠，住家離破廟只有兩三里，張甲死的當晚，他也死在破廟里。”

大夫人不聲，捻佛珠的頻率卻越來越快。

韓玥看著那包漿亮的佛珠，“夫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信佛的？”

“幾年前吧，念念佛經，會讓我心里平靜些。”

“佛講慈悲為懷，夫人怎麼理解？”

原以為大夫人不會答，卻聽緩緩道來。

“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大慈以喜樂因緣與眾生，大悲以離苦因緣與眾生。”

“慈心是希他人得到快樂，慈行是幫助他人得到快樂；悲心是希他人解除痛苦，悲行是幫助他人解除痛苦。要幫助他人得到快樂，就應該把他人的快樂視作自己的快樂；要幫助他人解除痛苦，就該把他人的痛苦視作自己的痛苦。這便是我佛所言，無緣大慈，同大悲。”

韓玥心思微微震，“所以，這就是你們選擇相互幫忙，相互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