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想了想,點頭道:“正是,所以你今日要乖,一定不能去打擾嫂嫂休息,明白嗎?”
“知道。”得到云衍的答復,云伶深信不疑,“哥哥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嫂嫂,還有小侄兒。”
云衍的頭,心中酸楚。
“伶兒乖,等哥哥回家。”
……
萬丈崖,對孰國人而言,是一切罪惡的終結點。
此刑臺只斬極惡之人,斬后亦不準家屬收尸,扔下崖便是。
早早地,百姓就出了門,山上,山下,麻麻全是人。
執刑與劊子手早已到場,宣讀罪書,執法行刑。
不過片刻,幾十顆人頭就如西瓜一般擺了堆。
這日,孰帝蕭池親自到場。
他未坐轎輦,那麼高的山,一步步走上去,步步沉重,卻也步步堅定。
年輕的帝王,一黃袍,清風玉骨,俊朗眉眼染著凜冽之氣。
這十幾年來,他頹廢厭世,未盡帝王之職,被天下人所不齒。
他本不介意,毫無斗志。
可這些日子,看著云衍與韓玥,為天下蒼生,不眠不休,他心震撼也愧。
尤其是韓玥,連國仇家恨都可以放下,他堂堂男兒,又有何資格再退?
如今的形勢,已面臨著孰國的生死存亡,他是該擔起君王之責了。
在他側,是晉王云衍。
戰袍加,傲然凌世,風華萬丈,眸所到之,寒冰凍人,凡人皆是一。
待他們行至山頂刑臺時,除寧家,其余死犯均已斬首拋尸。
蕭池行至高座,云衍厲聲:“繼續!”
寧家男眷,一個個倒在寧淵面前,鮮染紅了寧淵的眸子,也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寧淵的頭被按在刀下時,云衍的聲音幽幽傳來:“可想好去下面后,如何面對他們?”
寧淵聲音沙啞又冷,像是從地獄深傳來。
他道:“地獄有十九層,不上的……”
云衍點點頭,也是,他這種人必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如何能得上?
“不是十八層地獄嗎?何來十九層的說法?”不知是誰輕聲一句。
云衍心念剛一,便聽寧淵笑道:“十九層就是這人間啊!爾等慢慢熬吧……”
儈子手手起刀落,詛咒一般的話語便隨那淋淋的頭顱滾遠。
蕭池握把手,只覺胃里一陣翻騰,險些吐了出來。
云衍一個眼神,侍衛快速清理。
惡臣寧淵,作天作地,終于將自己作進了地獄。
然而,高的蕭池和云衍心里都清楚,這不是結束,是另一場風雨的開始。
刑臺角落,燃著一排殘缺的蠟燭,搖曳地吐著微黃的輝,卻怎麼也照不亮這灰沉的天地。
蕭池強下心中不適,慵懶漠然道:“可還有?”
執刑上前答話:“稟陛下,還有劉字。”
“劉字……”蕭池輕喃。
劉字揭寧淵罪行有功,本可免死罪。
可蕭池沒免,這幾日,他就像是忘了這件事似的。
只因,真正的主角還未登場。
蕭池與云衍對視一眼,穩了穩心神,方才語氣不變的道:“那便快些吧。”
“是,陛下。”
片刻后,劉字被帶了上來。
他驚恐道:“陛下饒命!我是被寧淵那狗賊所脅迫……陛下都已知,就留罪臣一條狗命吧。罪臣還未看到犬子娶妻生子……罪臣不甘啊!”
“不甘?”
蕭池冷笑:“那些被你們所殘害的無辜,他們誰沒有父母妻兒?他們誰不想看到兒長大,家立業?不如,你先下去問問他們可甘心。”
“陛下……”
劉字下意識在人群中張,眸中懼更盛。
云衍眉頭剛一皺,寂靜的人群中,有咳嗽聲突兀傳來。
云衍去,那目似刀子,從人群中切出一條道來。
道路盡頭,年一襲白,若不是坐在椅上,又病態明顯,眾人只怕會誤會是仙人下凡。
云衍與蕭池眸瞳均是一瞇。
主角終于登場了。
年轉椅,緩緩行至刑臺前。
劉字著雙手,似想他的臉,“槿兒……”
“爹。”劉槿撐著把手起,跪地一拜,“孩兒給爹請安。”
“快起來,秋呢?”劉字往他后張。
劉槿道:“父親放心,孩兒已安排好秋姨。”
“好好好……”劉字言又止:“你……”
張口又覺無用,嘆息一聲,收回手,主躺去刀下,眸驚恐不見,只剩死寂:“罪臣已無憾,來吧!”
“犯大罪者,若主坦白犯罪事實,并有揭發同罪之功者,可免死罪。”劉槿,不,應該是歐槿遙臺上二人,輕嘲:“孰國律法,在陛下與晉王眼里,原來形同虛設。”
蕭池睥著他,淡道:“寧淵罪大惡極,就算沒有劉字的指控,亦是死罪。”
“哦……”歐槿更加嘲諷:“于陛下而言,只要能讓寧淵死就對了,他所犯下的罪,究竟傷及了那些無辜本不重要。”
“你!”蕭池被噎的發怒,雙拳握。
“陛下若覺得家父之功不足已抵去死罪,草民這里還有份證據,不知可否換家父一命?”
歐槿揚揚手中紙張,云衍示意侍衛呈上來。
蕭池閱之,臉迅速冷卻,遞給云衍。
紙上寫著:用盛京城換家父一命,可否?
云衍眸微狹,看向歐槿。
“不信?”
歐槿一笑,“無妨,草民會證明。”
“槿兒!”劉字突然凄厲地喊了一聲。
云衍突然明白過來。
方才劉字眼里的驚恐,并不是來自死亡的恐懼,而是他知道歐槿要做什麼。
也是,歐槿敢來,自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本王信!”云衍高聲,轉而跪拜蕭池:“此證據事關重大,請陛下開恩。”
蕭池遲疑一瞬,點點頭:“即是如此,先押下去,由史臺復審!”
百姓自是看得一臉懵,一會兒要斬,一會兒又不斬……也是,斬與不斬,還不是天家一句話。
反正,他們今天的目的是大惡臣寧淵。
他一死,也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百姓三三兩兩開始離去。
就在這時,蕭池突然起,高聲道:“各位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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