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斌看著秋，前塵舊事一古腦地涌上來，混濁的淚水在傷痕錯的臉上無聲無息。

而后，他的目落在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看著病懨懨地，似乎風一吹就會散掉的劉槿上，那淚水流得更加洶涌了。

一晃，十八年了。

一場噩夢，整整持續了十八年。

柳元斌抖不已，好半天才含糊不清道:“好，好，回來就好……”

韓玥看著柳元斌，秋，劉槿三人，腦海里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一點點地拼湊起來。

順著真相的清晰完整，不知名的緒一再沖撞著的防線，咬忍著，卻不知早已是淚流滿面。

云衍側頭看，只覺心臟生痛，極力克制著想擁懷的沖，肅道:“秋，五年前的上元節，你都看到了什麼？與你一同出逃的晉安，周伍，秦軍，冬梅四人又是被何人殺害？還不速速道來！”

秋抹一把臉上淚水，語聲平靜而又緩慢:“是，王爺。”

“奴婢原本乃壽安殿宮奴，因自小對茶頗有了解，故專為先帝侍茶。”

“五年前的上元節前幾日，先帝召見當時的太常、太尉，也就是如今的已故云清王及相爺，期間，奴婢去奉茶時，聽見他們似乎是在為什麼事而爭吵。”

“此后，先帝心疾復發，一直靜養于壽安殿。”

“上元節，寧太常前來探，奴婢去奉茶時，無意間發現寧太常往先帝的茶杯里放了顆紅藥丸。”

“奴婢不敢聲張，悄悄告之當時與奴婢一直值守的晉安與冬梅。”

“沒一會兒，眾皇子突然都趕著來探先帝。然后，就聽寧太常說先帝已薨，未來得及留詔，只讓他從眾皇子中挑選合適人選擁立。”

“此言一出，眾皇子中已有人開始拔刀，接著殿外大，侍衛，死士，宮人，全殺一片……”

秋閉了閉眼，極力從腦海里浮現出的海中離而出，方才繼續說道:“奴婢與晉安、冬梅趁逃出，正好到柳統領。當時，壽安殿外本沒有衛軍，想來，衛軍早已被寧太常控制。我與晉安都以為是羊虎口，必死無疑。”

“沒曾想，柳統領放了我們，并讓秦軍與周伍護送我們三人出城。”

“柳統領告訴我們，如天下落了賊人之手，便要我們將真相公之于眾。若賊人未得逞，便要他為閑王府的案償命。”

“之后，陛下登基，寧太常搖一變為一國之相，太尉云清明封王去了襄州。”

“為避寧相追殺，我們五人姓埋名一路逃亡。”

“歸京之路也因此遙遙無，有冤無申，只因……”

頓下，便聞蕭池接了的話，自嘲道:“只因新帝荒庸無能，這天下名為蕭家的天下，實則已是寧家的天下。”

秋抿了下，并不否認，“我們唯一的希便是襄州的云清王，可當我們歷盡千辛趕到襄州時，先王爺已病故。”

云衍幫說出:“我雖承襲了王位，但你們不確定我的立場，于是不敢貿然來找，對嗎？”

秋毫不避諱:“沒錯！命只有一條，我們實在賭不起。”

“那后來呢？為何不直接來找王爺，而是費盡心機的設局，用晉安四人的死因將我們引到盛京來？”韓玥出聲問道。

秋愣愣，意外看，“姑娘怎知是我們設的局？”

韓玥:“猜的。”

頓了頓，還是給出理由:“我看過周伍，秦軍，晉安與冬梅的驗尸單，他們的死因均可和閑王府那幾位夫人的死因對應上。他四人若是寧相派人追殺，沒必要多此一舉。”

秋點頭承認:“我們在襄州藏了近兩年，才確定晉王可信。也想過直接去找晉王，可寧相的人已找到襄州，不用想也知道，晉王邊必定安了他們的人。貿然前去，只會前功盡棄。”

面帶悲道:“直到北狄議和的消息傳來，我們深知已經不能再等。”

秋目尖厲地瞪著寧淵，“世人不知寧賊真面目我們知！北狄議和，牽制著晉王，陛下若在此時有個三長兩短，寧賊再故計重施，拿出一道詔來，名正言順也不是沒有可能！”

“于是，我們只能出此下策。可我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些，以為周伍引發山匪，縣衙必會上報，此事就算不能引起晉王注意，可周伍的尸在義莊被人盜走臟，這等詭異之事，想必會傳到晉王耳朵里。然而，縣衙本沒仔細查看周伍尸。”

韓玥恍然大悟:“是你們取走周伍臟后，又將他尸合，合的線是否有寓意？”

那時，就覺得奇怪，兇手冒險取走周伍臟后，居然還有耐心幫他合尸。后又一想，許是為掩人耳目。

再者，那時，歐槿對影響太深，固有思維下意識將疑點引到歐槿上后，便覺得再離奇的事都很正常。

秋道:“先帝龍袍，緙而，冬梅乃府宮奴，專門負責掌管看護先帝，那日出宮時，上正好帶了特殊理過的生蠶。此，只為君王所用，晉王自小在宮中長大必然知曉。”

韓玥和云衍雙雙抿了下角。

緙，韓玥有所了解。

這是一種采用‘通經斷緯’的織法來顯現花紋的技法，形的花紋邊界，有猶如雕琢縷刻的效果，是中國綢藝品中的華。與杭州織畫、永春紙織畫、四川竹簾畫并稱為中國的‘四大家織’。

沒想到西孰也有此技，故而本沒往那方面去聯想過。

而云衍確實知曉這生蠶，那日，韓玥驗尸時留下的證他也看過。可時隔數月，周伍尸已腐爛，那線早已失了原來的樣子。

故他也沒往那方面去想，因此白白辜負了幾人的心思。

秋苦笑:“是我們高估了仵作的驗尸技，也高估了衙門的辦差態度。此后，秦軍試圖引發江、陳兩家的矛盾，江、陳兩家是襄州數一數二的富商，晉王必定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