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玥回寧楓，平靜，沒有言語。

現下，還不到出場。

“呈上來！”云衍本就晦暗的眼，如寒潭一般漆黑，“之前的驗尸、搜證均由仵作牛軛經手。”

“經牛軛查證，死者沈慧先是被人侵犯，再被人掐死。從上提取到兩個人的指紋，在排除嫌疑人之一周霖不是殺人兇手后，還剩其中一人的指紋與足印。”

幾名侍跟著在堂前擺上長桌，將韓玥特殊理過的指紋腳印呈了上來。

云衍道:“要想知道寧二公子是不是殺害沈慧的兇手，只需提取他的指紋一驗便可。指紋各位也可以理解為手印，手印各有不同，且終生不變，故而在契約與重要文書中，均需留下手印為鑒。同樣，正因獨一無二，故在鑒別犯罪中，亦可作重要證據。”

“手印能查案？”寧淵譏誚一笑:“晉王這是從哪里學來的歪理邪說？”

“是呀，還有這等奇怪之說？”

“孰國有史以來，無人用過此法，這當真能信？”

“且看看吧，想來晉王自有妙計。”

眾說紛紜，云衍不予理會，將韓玥曾經說過的指紋提取原理與作用簡單闡述一遍。

也不管大家有沒有聽懂，便令人直取寧楓指紋。

寧楓倒也配合，無所謂地按下印記。

那指紋印記最終到韓玥手上。

直到這時，韓玥方才移步到前面，朝著蕭池福了福，再行至案前，手腕掃過，又仔細比對。

片刻后，子清音淡淡響起:“回稟陛下，兇手確是寧二公子。”

“就這？”寧楓大笑不已，“我還以為你有多神通廣大，竟是這般兒戲。區區指紋就想定我的罪？我倒要問問晉王，問問陛下，這是哪條律令規定的？”

云衍眉頭微皺，似被他問住了。

韓玥也不哼聲，確實，在孰律中，只有人證證供詞，指紋一說前所未有。

見狀，寧淵眼慢慢松馳，淡哂:“凡定殺人罪，要麼兇，人證，證俱全，要麼疑犯親口招供。晉王現在不會是要強行將手印一證，納定罪標準吧？”

“律令豈是說增就增，說改就改！”蕭池率先表態:“此證不可用，晉王還是另想它法吧。”

云衍點點頭，“那便只有寧二公子親口說了。”

他看看韓玥，漫不經意地:“你來問。”

話落，又補充一句:“可要好好表現，為你們子爭。”

韓玥抿了下角，福:“是，王爺。”

聞言，眾人長脖子，目齊齊凝到韓玥上。

只見子如瓷，瞳眸似星，鼻尖筆小巧，看著明明稚氣未，瘦小軀更是令人心生憐惜。

可在這迫人的氣氛下，竟能做到從容淡定。

就沖這一點，眾人不由得要重新思量了。

韓玥并不急著問話，長久地看著寧楓，目平和，不帶任何緒。

寧楓歪著頭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先開口:“怕了？”

韓玥微笑，還是不說話，二人相互對視著，一個饒有興致，一個譏誚嘲諷。

足足半刻，就在眾臣等得不耐煩時，韓玥終于開口。

“寧二公子為何要藏人尸？”

寧楓輕飄飄地:“難道你不覺得，人死后埋于地下，為一堆廢土很是浪費嗎？”

韓玥:“塵歸塵，土歸土，這是自然規律。”

寧楓笑著，“可我還是覺得，那樣才是最的……你見過的，很，對嗎？”

韓玥想著那水晶棺里的景象，微微擰眉，語氣依舊是平和的:“你所言的，恕我欣賞不來。不過，你倒是提醒我想起你曾說過的那些話。”

看著寧楓的眼睛，語速放慢:“你說，花神親口對你說過，待修行圓滿，便與你共這天下。那些心積慮，明爭暗斗，到頭來都是徒勞一場……”

寧楓臉微變，“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韓玥:“我很好奇，花神是什麼樣子，為何獨獨青睞于你？”

寧楓閉，下意識了寧淵一眼。

寧淵瞇著雙眼，似正在思考韓玥的話，眼神微微迷。

韓玥也不管他們反應如何，自顧自地的道:“你還說，只有你見過從食人花形到盛開的全部過程，只有你知道它每一刻不同的，亦只有你是真心誠意對待花神，那些無知愚昧的俗人，只能等著被花神吸食……”

“胡說！你胡說！這不是我說的，我沒說過！”

寧楓緒一下激起來，雙手去抓袍衫，拖得鐐銬一陣脆響，手背上青筋現，似在力克制。

怕傷及韓玥，云衍上前幾步，將人護在后，也不多說別的，怕了韓玥話。

“楓兒！”這時，寧淵厲聲喝道:“休要爭辯，憑他是誰，有陛下在此，也不敢屈打招，虛以偽證！說過做過的，你自承認，若未說過做過，便管好你的，休要做出那沒出息的樣子，丟人現眼！”

寧楓角抿，著寧淵，像困般憤怒又悲傷。

韓玥眼風不，靜靜看著寧家父子表演。

待他們緒穩定了些，云衍自覺退開，韓玥平靜地整整袖口，并不看寧楓，“憑你怎麼說，我也不覺得潰爛的人有什麼好看的。不過，說起食人花，我倒是見過奇的……”

云衍示意，便有人將一塊白布包著的東西遞到手上。

韓玥慢慢打開，那白布里包著的，是一截人骨。

有人又遞來紅油傘，韓玥將傘朝門口強撐開，將那人骨置于傘下，“二公子看，這食人花可是比你所見過的都要奇一些？”

聽聞食人花，寧楓用力咽了咽，挪跪步湊近。

那傘下人骨上，蔭若若顯，仿佛一朵朵在水中的食人花……

寧楓怔怔看著，仿佛痛，漸漸淚目。

眾人不知其意，脖子得老長，可什麼也看不到。

聽聞食人花，有人疑:“食人花，好像是在一本被的游記上提起過……怎會出現在人骨上？”

韓玥靜等片刻，突然道:“陳靈靈很吧？”

寧楓眼角詭異地抖了兩下，慢慢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