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玥心尖，那眸底，早已褪了冷漠，不見怒意，語氣仍是驕傲的。

“我自認作用遠大于危險，我亦不會拿自己生命去賭，王爺對自己沒信心，不代表我對自己也沒信心。”

云衍不去爭辯，靜默片刻，“該我了。”

“問。”

“為何不想嫁我？”

韓玥怔怔，又被他給氣笑了:“王爺就不能問點有用的嗎？”

堂堂晉王，竟是個腦，說出去誰信？

云衍道:“這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

“好吧。”韓玥認真回答:“在我的認知里，婚姻是件很神圣的事，則是件充滿變數的事。人的一生太短暫，我不想把太多力浪費在維持這件事上。”

“還有，我見過太多太多大案慘案，皆因字所起。”

“曾經山盟海誓的，會因為利益或是別的揮刀相向。”

“決定要共度一生的夫妻，最終，浪漫淹沒在柴米油鹽里，結婚時的誓言變了無休止的怨罵。我見過因不了妻子嘮叨，丈夫毒死妻子的。也見過妻子不了丈夫的暴力和背叛，選擇拿起刀，以鮮來祭奠早已逝去的……”

“，婚姻，在我的價值觀里，始終是悲涼的，本經不起歲月的摧殘。”

“我的老師也曾不止一次告誡我，智者不河，愚者為所困。這世上，有許多有意義的事值得我們去做，可遇而不可求，婚姻更是需要遇到靈魂完全契合的那個人，才有可能對抗歲月流逝，世事變遷。”

坦地看著云衍眼睛，“這一路行來，王爺對我的包容，理解與關，我并不是完全沒有覺。我承認，王爺無論是從容貌品，還是才能魄力，都是難得一見的佼佼者，無一不令我心。但也只是心，就像看到好的事，可以欣賞，沒必要占為已有。”

云衍結滾:“為何？”

韓玥道:“我們所教育不同，人生觀不同，若沒共同經歷過刻骨銘心的磨礪，沒有長久的信任支撐，在一起，最終也只會走向平淡。”

“然而這個時代對終是不公的，王爺自然不怕平淡，因為你選擇太多，大不了多娶幾房小妾，而我呢？又該如何自？”

云衍靜靜聽著，心思幾番起伏之后，茅塞頓開。

說到底，是他太心急，而太冷靜，這就好比兩個爐子里燒著的水。

火旺者沸騰的快，反之，沸騰的慢，與水本沒有太大關系，是時機問題。

總之，能聽幾句真言，聽說不是沒有心，而是未到時機，足夠了。

云衍心滿意足，大幅度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了，你需要時間，需要積累，需要判斷，我都明白。”

“該我了。”能說到這種程度，已到韓玥極限，繼續問道:“關于我的世，你如何作想？”

云衍很干脆:“你便是你，即便真隔著家國仇恨，我亦相信你能做出正確選擇。”

“不怕我與歐槿合謀？”

“你不會。”

“為何？”

“若不是怕被利用，你不會輕言放棄。”

韓玥呵一聲:“王爺不是明白麼。”

云衍莞爾，溫漫上眉眼，“所謂當局者迷，關心則。”

韓玥也彎了下角，堵在心中幾日的郁氣似乎疏散了許多，一眼朦朧月，還要問，云衍一本正經道:“你已接連問了三個問題，該我了。”

“三個？”韓玥回想一下，“這也算？”

云衍笑意更濃:“規矩可是你定的。”

韓玥聳聳肩，作出請的手勢，“王爺請。”

“何時才肯嫁我？”云衍問得嚴肅，韓玥忍無可忍:“云衍！你夠了！”

云衍搖搖頭，“這不是答案。”

韓玥深呼吸，擺正態度:“老實說，我不知道。最起碼，現在我對自己還沒信心，自認不是個適合婚姻的人。如果你非要我給出一個答案，我能想到的只能是，待山河永定，待地位有所提高，對婚姻，對自由，對人生有基本的選擇權時，我或許能勇敢一些，去嘗試相信婚姻。”

云衍點著頭，終于問到點子上了:“歐槿，你打算如何？”

韓玥沉默片刻，慢慢道:“你若能抓到他，可按律法來治他的罪。作為他的家人，我能做的是找最好的狀師為他辯護。”

這想法，不切實際，云衍沒說，韓玥卻說了:“我知道這太過天真，如今孰國連律法的作用都只是為了擁護極一部分人，狀師也不過是其中的一種工人而已。所以，在公平二字無法在孰國的律法面前最大程度地實現時，我不會幫你們抓歐槿。”

道:“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公平的方式。”

云衍長久無言，韓玥又說:“還有我父母的死，若只是政權爭斗的犧牲品，我必要討個公道說法。”

“閑王一案，無論是陛下還是我，亦想知道真相。若真有冤，這公道，我陪你討。”云衍擲地有聲，背而站，俊逸的面容在昏暗中，雙眸尤顯攝人心魄。

韓玥心里微微涌，酸酸脹脹的緒說不清道不明。

云衍走近兩步，牢牢看，眸若深潭:“至于國恨……我想，等你真正了解古瀾國以后，你會理解的。”

“古人言，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韓玥沉聲說道:“我個人更愿意相信，弱強食是自然生存法則，是思想文化推進無法避免的犧牲。當然，滅國之舉，是孰國的狹隘，有違人。”

直直看著云衍，秀眸黑白分明，緒亦簡單寫在眼底，一字一句道。

“我不想復仇，但我希我們都能正視歷史，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篡改，不瞞，不逃避，將真相留給后人。”

云衍眼底生出些幽深來，點頭同意道:“此念極好，我答應你，等查清閑王一案，我會說服陛下公開那段歷史。”

韓玥補充:“若還有存活的古瀾國后人，必須善待他們。”

云衍痛快應下，忍不住手將韓玥吹散的細發攏了攏，聲道:“還有什麼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