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醫館。

得知韓玥扮男裝，且正是韓欽林當初所救的嬰孩時，韓銘震驚難言，打量韓玥好半天才道:“這世間，竟有如此高超的易容？”

韓沖心直口快道:“韓叔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當年的事，你知曉多？”

韓銘方才回神，“要問當年的事，今日算是來對了。”

他看著韓玥眼睛道:“那日在刑部大牢，我一見小哥，不，一見玥玥便覺得悉，像是在哪里見過。想來，是這雙眼睛，和那子當真是像極了。”

韓玥心尖一跳，“叔叔見過我生母？”

韓銘回憶道:“那日半夜里，有一富貴人家來請兄長，那時，我本就在兄長跟前學習，照例便隨兄長一同前往。人生產，我和兄長本不便進，只是在外面指揮穩婆。”

“可子弱，胎位又不正，沒一會兒，子便沒了氣息。急之下，我與兄長沖了進去，與你生母有過一面之緣。”

韓銘惋惜道:“那是個極其漂亮也極其可憐的子，一眼難忘。”

“后來，人沒得救了，我與兄長急急離開。半道，兄長帶我返回，正好上那戶人家打算埋尸，我們跟其后，最后才救下了你。”

“兄長怕連累我，故讓我忘記那晚的事，很快就帶著你離開盛京。我躲了一段時間，見并無異常，也沒聽到什麼風聲，這才放下心來。”

韓玥擰眉問道:“聽家父說，當時我生母肚子里懷的是雙生子？”

“對對對……”韓銘道:“確實是兩個，但那時我學藝不，本不敢幫忙，因而兄長花費時間較長，將你救下后，剩下那孩子已沒了氣息。”

兩個……云衍不由了韓玥一眼，印象里，這件事他并不知曉。

韓銘又道:“我曾好奇，去找過那戶人家，想知道你生母的真實份。然而，早已人去樓空，就連那房子也被一把火燒了個。”

提到火，韓玥不由想到幻景里的火海，想著方舟白蕓，心臟像是裂了一條細，疼痛逐漸蔓延。

語聲微微酸，“叔叔可還記得我生母的葬？”

“記得。”韓銘下意識一眼云衍，“這麼說，你們已經知道份了？”

韓玥沒答，云衍也沒答。

韓沖一臉懵，只覺得嫉意橫生，他們知道的，他并不知道。

他能覺到，曾經跟在他后哥哥的子，已經離他越來越遙遠……

京城外十幾里地的青巒山上，樹林茂，韓銘帶著他們一路穿行，來到半山腰。

“我記得大概就是在這一片，時隔多年，無人祭拜，怕是早就沒痕跡了。”韓銘說。

韓玥張四周，這里樹木眾多，雜草足有一人多高，織纏的不風。

這里，是原主的出地，是的生死界。

這里，葬著一個人，為一場付出了所有。

這里還有一個未見天日的孩子……

許是到了原主的緒，韓玥心里絞著痛，一言不發開始用手腕掃描著往四周搜索。

云衍微攏著眉頭，一聲令下，從府上帶來的親衛也跟著搜查起來。

與此同時，寧相收到消息，半瞇著狹長的眸子，“他們去青巒山做什麼？”

心腹道:“是韓銘引他們去的，相爺，您說，他們不會是在找那古瀾國子吧？”

寧相一怔，隨而輕輕冷笑:“這一天，終于還是要來了。”

心腹憂心忡忡，“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早知道當年就該滅了韓銘的口！”

寧相一言不發，端起茶杯，吹了吹，遞到邊，一口沒喝又放下。

似終于下定決心，他沉聲道:“既然魚兒們已經迫不及待，那就開始收網吧。”

心腹眼睛一亮，“是，相爺。”

“小姐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寧相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眼間已是一副塵埃落定的沉靜。

心腥回道:“一切順利。”

“備車，進宮面圣。”

“是。”

直到日落西山，韓玥才在一棵柏樹前停下。

滿頭大汗，雙手手背上，被割出無數條口子，面上緋紅之浸過面，如花在朝震霧中盛開，普普通通的容貌，此刻看著，竟也有種別樣的。

然而，那雙清亮的眸子里，仿佛淬著冰，從始至終，寒氣人。

云衍擔心地看著，有些無力。

“就是這里，小心些挖。”

韓玥本要親手去挖，被云衍一把拽住，拉到一旁，沉默地遞上水。

頭頂上空，夕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余暉如泣悲鳴的歸鴻，濺了半邊天，渲染了原本蔚藍的天空。

待韓玥喝完水，云衍拉過的手，從擺里扯下的布條，不由分說地綁上去。很快，跡點點浸白布，像不知名的紅小花，一朵朵冒出頭來。

“這里的尸骨還在。”韓玥平靜出聲。

云衍手一頓，韓玥又說:“也許不是。”

短短幾個字，好比暖，一下融化掉云衍心頭凝結不化的寒冰。

原來，也怕結果不遂人意，也沒有所言那般無所謂……

云衍凝視著的眼睛，一字一句:“無論真相如何，我都不會退，有問題解決問題，那怕有怨有恨我也不會放手。”

韓玥抿，后悔方才所說的話。

只是想說，如果閑王真的抱著百里蕓的尸骨跳了懸崖，那這里的人，原主的生母就不是百里蕓。

明明只是想陳述事實，可出口的話聽著像是安寬。

韓玥突然也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找到了！”

“還真有！”

“阿牛你快過來！”

韓沖興沖他們招手，韓玥高冷地走過去，瞥他一眼，“又不是挖寶藏，用得著這麼高興嗎？”

韓沖:“……”

他覺得自己被針對了，再一想，這畢竟有可能是生母，有緒也正常。

韓沖撓著頭，很歉疚。

棺槨殘片中，被泥土掩埋的骸骨了出來，想著到底是原主的生母，們上流著同樣的。

韓玥心口像是堵著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有種難言的窒息的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