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玥再一看，這服是改良過的袍子，袖可拉，擺上方也有束帶，很適合驗尸時穿，不擋事。

未束起來時，手可攏進袖里取暖……

元福雖未說明，但也能猜到，這是云衍的意思。

對韓玥來說，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別扭。

前世今生加起來，只有父母能對關心到這種地步，素來覺得人是件很麻煩的事，故而與同事之間私下并沒有過多的來往。

工作時間更是有一說一，除了案，再無別的話題。

所以，這種帶點曖昧的關系，讓特別無從適應。

還好，云衍并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有過多的流，只是淡道:“下雨天線暗，多掌些燈來。”

“是。”賀遠有意無意的道:“一切都已按王爺吩咐的準備妥當。”

云衍眼風隨即掃來，賀遠面一僵，心知自己多了。

這是韓玥第二次來義莊驗尸，站在院中，只覺恍若隔世。

數月前，險些喪命此地，是云衍救了。

為了替林伯和彩兒討回公道，頂著世俗力，與晉王以理據爭，從而爭取到驗尸的機會。如今想來，若不是他一再退讓信任，又怎會有再次站在這里的機會？

其實仔細想想，云衍對產生異樣愫并不奇怪。

畢竟來自現代，思想行為都和這個時代的子不一樣。而他，年軍，接著執掌大權，行事更是不拘一格，本就是個特立獨行的，難免會被另一個特別的所吸引。

這麼想時，韓玥不由向云衍。

仿佛有知，他也正好過來，目匯的瞬間，韓玥又慌忙移開，心跳很沒出息地快了起來。

因了這微妙的應，云衍心里有著說不出來的和。

也許元福說的對，糾結猶豫總好過一無所知。

他耐心等待便好，何時開花，甚至開不開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就在眼前，做著喜歡的事。

縱然局勢所迫，他也有不由已的時候，但只要他在一日，起碼可護自由坦。

雨越下越大，韓玥深吸一口氣，步廳，一眼便見悉的高臺與擺柜，心里又一次的被暖意沖刷。

廳擺放著四口簡易棺材，即便蓋板閉，仍有陣陣尸臭傳來。

冷楓介紹道:“第一尸是侍衛周伍，后為匪，我找到他的前一天，匪窩里發自斗，他被手下人勒死。無人收尸，又因此案事關重大，我便將他暫存在當地縣衙，如今算起來，剛好半年時間。當時，我親自查驗過，他頸骨明顯斷裂，應該就是致死因。還需重驗嗎？”

言下之意，再驗也是無用功。

韓玥毫不猶豫:“驗！”

即便是無用功也得驗，法醫的工作，就是在一次次的無用功中去找出最關鍵的線索。

一邊做準備工作，回掃眾人道:“這里的尸正于高度腐爛期，可能會存在尸毒況，比較危險，留下一人幫我做記錄便可，其他人都出去吧。”

冷楓輕咳一聲，瞥云衍一眼。

云衍負手而立，并沒有要干涉的意思，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冷楓搖頭笑笑，遞一套裝備給他，自己也穿上防護服，自覺充當起記錄員。

賀遠慌忙也套上一件，命人開棺，瞬間，令人作嘔的氣味便在空氣中炸開。

除云衍以外，無一人沒打干嘔。

韓玥無語，再開口時，語聲漸冷:“都出去吧，我嫌太吵！”

一時間，腳步聲繁雜。

沒回頭也知，云衍未走。

說不上來心里是什麼滋味兒，若是從前，有人不按的要求行事，多是要惱幾句的。

可這一刻，只覺莫名心暖。

所以說……現代許多公司止辦公室是完全正確的！

就，真的很容易誤事！

韓玥暗自鎮定，開始進工作狀態。

算起來，死者死在去年冬天，因氣溫與環境的緣故，尸腐爛

程還未完全結束，正于組織化狀態，四肢有部分已呈尸臘狀態。

韓玥湊近，手腕掃過，又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一遍尸后，拿出刮刀將死者前污刮掉，再取解剖刀切開未腐爛的組織，靜視片刻，沉道。

“死因確實是勒死，但奇怪的是，他的臟被人全部取走了，且是死后被取走的。”

就在門口的冷楓便也顧不上臭，幾大步走來，盯著死者上那形狀奇怪的黑看了數秒。

“也就是說，兇手后來還去了義莊？”

韓玥淡道:“兇手去義莊不奇怪，奇怪的是，兇手為什麼要在死者死后取走他的臟。”

用鉗子夾著從尸上發現的一細線，若有所思。

冷楓眉一揚，“是呀，為什麼？”

韓玥抿抿，將細線放到一旁的證盤里，“下一個。”

衙役開棺時，冷楓趁機道:“侍衛秦軍，后去了大戶人家做打手，也是在我找到他的前三天，他被主家的仇人抓去，等找到時，人已經死了，腳筋手筋均被挑斷。哦，就是在你那個案子出現之前幾天。”

韓玥點點頭，上前查看。

尸同樣是腐爛期，比前一尸更恐怖惡心的是，打眼看去，麻麻的蛆蠅滿棺材都是。

饒是韓玥經百戰，也不由得蹙了下眉。

冷楓面一白，默默退到門口。

創煉詭影時，他也曾和無數死尸打過道，可比起這個，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他再看韓玥的眼神，不由又多了幾分崇敬。

不過，更令他崇敬的還是晉王云衍。

此此景，他非但沒躲，反倒是又朝韓玥那邊走了幾步，看清棺中形，眉頭便皺了起來，但仍未發一言。

再看韓玥，彎著的腰尤顯細，看著令人心生憐惜。然而一臉冷肅之容，仿佛天地間，只有和死者正在談，旁的一切都與無關。

看著那死尸已人形難辯，在惡臭難聞中，還靠得那樣近，驗得那樣細致，云衍心里也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然而，他心里更清楚，再不忍也是公差，是所忠之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陪著。

片刻后，韓玥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