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池目幽幽地，“你確定？”

云衍揚眉:“當然！”

二人對數秒，相視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年時，在那深宮后院里的楊柳樹下，一起高談抱負，暢想未來。

蕭池一手搭在云衍肩上，“你來的正好，朕也有事想與你商討。”

云衍忙正:“陛下請吩咐。”

蕭池嘆道:“這幾年，寧相沒往朕的后宮送人，后宮之位再不定下，朕的皇宮怕就要裝不下了。”

云衍挑眉:“陛下可有心儀的人選？”

“有。”蕭池側目看著他，眸深深，“朕方才說過，這天下，朕敢信之人，只有云家。”

云衍微怔，“陛下何意？”

蕭池微微傾，直言:“伶兒年紀也不小了，北狄上次敢直接求娶，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與其讓寧相惦記，不與放到朕邊來。”

云衍眉頭鎖:“可伶兒心智不全，怎能……”

蕭池擺擺手:“朕想過，朕不管封誰為后，只要不是寧相所鐘意之人，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伶兒不同，正因心智不全，對寧家并全威脅。”

見云衍面有難，蕭池輕撞他手肘:“朕從小看著伶兒長大，你莫非還擔心朕會待不好？還是……”

他笑容奇怪，有苦，也有冷然:“朕承認朕有私心，如此，你便再無退路，你若不愿，朕不會強求。”

云衍沉沉他，半晌，淡道:“臣亦從未想過什麼退路，不過，伶兒給陛下臣自然放心。”

他頓了頓，又道:“只因，陛下是伶兒喜之人。”

他不屑任何牽制的手段，卻無法忽視胞妹的心意。

有那麼一刻，云衍有些厭倦。

世人皆一樣，只有一顆心，若人人都持著真心行事待人，若人人都能像韓玥那般，視頭上青天為信仰，何來兵連禍結怨聲栽道。

書房漸漸靜下，蕭池一人獨坐，手持茶盞，想起要飲時，那茶水已冰涼。

他曾認為，天下人都會變唯有云衍不會變。

可就像這茶水，放久了，那有不涼的道理……

舍不得倒掉，唯有加柴添火，永保沸騰。

當日，經云衍首肯，韓玥隨冷楓一道出發，前往剛發現的室案發地。

臨行前，見韓玥躲云衍遠遠的，冷楓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

于是，他這一路都在各種莫名其妙的笑。

韓玥快煩死了，不由瞪他:“冷門主可是得了笑病？”

冷楓還是笑:“這世上還有這種病？”

韓玥臭著一張臉，語氣頗淡:“當然。“

“笑死雖是一種罕見的死因，但確實存在。死亡原因通常是由一陣大笑引起的心臟驟停或者窒息所致。笑亦可以引致收乏力、虛和昏厥，導致創傷。因笑昏厥，還可以因下丘腦局灶病變所致，亦會影響小腦。橋腦或延髓的梗塞均可以引致病者大笑，繼而死去。以這種方式死亡的病者可能被誤以為是因大笑而死，歷史上曾經有不笑死的案例，需要我一一講給你聽嗎？”

“不需要。”冷楓斂笑片刻，還是忍不住，又笑:“也不知晉王到底喜歡你什麼？”

韓玥冷臉，默了默，竟一本正經地問:“會不會他是因為，他覺得我的子比較像男人？”

不愿意承認自己喜歡男人，所以就喜歡一個像男人的人？

冷楓看數秒，再次發狂笑。

就覺得，老天爺大概是覺得晉王太過驕傲，所以故意派這麼一個人來磨他銳氣的吧？

見韓玥眼風刀子一樣，冷楓極力控制，很好奇:“你可有想過將來要找個什麼樣的夫君？”

“沒想過。”韓玥很干脆。

冷楓耐心道:“反正現在也沒事干，你不如想想？”

韓玥不似云衍那般獨斷，是個善聽別人意見的人，便從善如流地想了一下。

“我覺得起碼要志同道合吧？”

冷楓道:“與王爺不是？”

韓玥搖著頭，“這點也不夠……”

不然，前世遇到那麼多男同事，早八百回了。

又認真想了下，“他得尊重我，包括我的工作，生活習慣。他可以不用包容我所有的缺點，但得善于發現我的優點。當然，他還得長得好看，生活尤其是婚姻生活，是件特別枯燥無味的事，伴要麼靈魂有趣，要麼皮襄有料，否則，真的很難堅持一生。”

這番超前的言論，在冷楓聽來，無疑是怪談。

他不解道:“子畢生所愿，難道不是嫁得好夫君？再者，所謂嫁隨，嫁狗隨狗，何來難以堅持一說？”

韓玥反問道:“那你覺得，這世間的好夫君多嗎？”

冷楓回答道:“男兒志在四方，忠孝都難兩全，何況男。”

韓玥冷笑:“所以嘛……在男人看來，人不過就是附屬品而已。我不知道別的人怎麼想，反正我可不愿意像個件兒一樣，被擺在一方天地里，逐漸落灰蒙塵，被人忘，了無生氣地活著，還不如不活呢。”

“所以你拒絕了晉王？”冷楓笑過來。

韓玥承認:“是，我拒絕了，但這是我的權利。”

冷楓不懂什麼權利，只是道:“按你方才所言的那些標準，這世間，恐怕只有晉王符合了。你若連他都拒絕，怕是得孤獨終老了。”

韓玥無所謂:“孤獨終老便孤獨終老吧，再者，孤獨只是種而已，只要我心中燦爛，即便落魄，即便一個人，照樣可以過得有滋有味兒。”

這點，冷楓倒不懷疑。

本就是個特別的。

他只是突然有些同晉王……

秉著要為主分憂的立場，冷楓還是勸了一句:“莫要錯失了才知道后悔，若不是坊間那些謠言，不知多人覬覦著那王妃之位。”

韓玥嗤一聲，最不稀罕的就是那位子好麼……比起這個，可能更憾云衍這個人。

要往實話里說，云衍自然不錯，容貌，品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就是，怎麼說呢……有緣無份吧。

來自異世，總覺得，未來存在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前世今生加起來，見證過太多的失去……最令人唏噓痛心的，往往是用至深之人。

看多了，想想都怕。

所以堅持認為，生命短暫，簡單來簡單去最好。

案發地離襄州城只有半日路程，韓玥他們天黑時到達。

當室打開的瞬間，韓玥不由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