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韓玥像頭被激怒的小野，一次次的沖向韓沖，一次次的拼盡全力將對方摔倒……

云衍瞇著雙眼，心中意外震驚，亦覺得有驚喜。

仿佛突然發現不可多得的寶貝，竟還有別樣的閃點。

他亦著有一天，也能在他面前不著掩飾，展所有的真。

韓玥到底力不支，那怕韓沖不還手，幾番折騰，已是疲力竭，加上之前在馬背上顛了半日，此刻仰躺在地，只覺渾散架了似的，都痛。

痛得眼淚止不住的流。

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哭過了，向來覺得眼淚無用，此刻，卻是半點由不得。

韓玥抬手遮擋眼睛時，韓沖剛好翻坐起來，被那眼淚刺得心里一慌。

“哥錯了還不行嗎？那你說，哥若不來，回家不照樣會被爹打死！”

說完，兄妹二人均是一笑。

韓沖嗤鼻:“這才扮了多久男兒，就真當自己是男兒了？還打架！看我回家不告訴爹，非好好管束你不可！”

韓玥瞪他:“你敢說試試！”

韓沖氣結:“我看你現在是仗著有王爺撐腰，愈發的跋扈了！”

他不知這話刺痛了韓玥，眼角那淚流得更加洶涌了。

見兄妹二人停歇，云衍正要過去，忽聞遠千軍萬馬，揚塵而來。

“不好！孰軍來了！”

“快！快稟殿下！”

“把晉王看好了，他若破陣而出，我們全都得死！”

一時，弓箭齊響，寒刺眼。

云衍皺眉，大步走向韓玥。

此時，韓玥已快速收斂緒，翻而起。

韓沖抹一把臉上的灰，大喜:“大軍來了！這下看狼崽們還敢不敢囂張！”

韓玥卻是眉心深蹙。

都不該來的，只怕事會更復雜。

云衍走近，凝眸看數秒，笑了:“這是把自己打哭了？”

“沒有。”韓玥神倔強，“落了灰在眼睛里而已。”

聞言，云衍笑意加深，韓沖卻是癟癟，在他面前那麼兇，在別的男人面前還矜持起來了。

到底是個兒家，心思難測……心思？

韓沖眸底突現驚，看看韓玥，在看看云衍，心中劇震。

莫非？

不，不可能！

“上馬！”云衍一手拉韓玥，對韓沖沉聲道:“一會兒見我眼行事，切勿輕舉妄。”

“是，王爺。”韓沖呆呆看著他將韓玥拎上馬背，眸中驚痛不已。

狄營，主帥大帳，渠無渾酒氣，腦海里不斷浮現著人冰寒的眼神，魔般，心疼不已。

旁的，他全無心思去想。

直到霍達急急闖，“殿下，孰軍來了！”

“來了多？”

“目測，說也有五萬。”

渠無雙眼狠狠一瞇，聽霍達又說:“率軍那人沒見過，看著不像是西北軍中將領。”

渠無眼睛一亮:“年紀如何？”

“看著很年輕。”

“孰帝！一定是孰帝！”渠無一躍而起，眼底迸出，“好，好啊！”

他正愁不知如何做，才能一解他心頭之恨。

他們倒是一個接一個的送上門來！

好，好的很！

渠無命霍達:“你派人速去南戎等著，若見信號，就告訴他們，孰帝在此，若敢來，北狄是他們的，襄州，孰國都有可能是他們的！”

霍達大驚失:“殿下！你這是要……”

渠無抬手阻了他的話，笑得高深莫測:“照本王說的去做就是。”

這是最后的死招，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但他必須先備好。

多年前，他給了云衍選擇的機會，這一次，他要讓堂堂晉王也嘗嘗被選擇的滋味兒。

要讓那無能的孰帝也嘗嘗良心被反復煎熬的滋味兒！

渠無一掃心中抑郁，朗聲大笑著步出營帳。

狄營外數里，遠遠就見云衍他們被困在箭陣中，劉大壯低罵一聲:“陛下，不可再往前了。”

蕭池勒馬，冷目眺，“派人過去談談。”

“我去！”

元忠棄馬，只提一把大刀，正要走過去，突見箭陣散去。

晉王三人雙手被綁，站在攻城車上被推出。

渠無高騎戰馬，慢慢行到前方，遙孰軍，邪肆高問:“對面的可是孰帝？”

劉大壯子急，破口大罵:“他娘的狼崽子，忘恩負義的東西！識相的話，快快放了我們王爺，否則老子今日非平北狄不可！”

“來啊！”渠無挑釁大笑，“我若是孰帝，今日就該平北狄，順著再收復南戎，一統天下，就千古霸業就在今朝！”

他著，森森地看了云衍一眼，“還能趁機除了晉王，永絕后患，一舉幾得，何樂而不為啊！”

“放肆！住口！”蕭池厲喝，被那誅心的話刺得心口起伏不定。

又或許，是因那深藏心底的邪念被人直白道出，驚惶所至。

“行了渠無！”云衍冷冷開口，“想與本王同歸于盡，你敢嗎？你有那個資格嗎？一個心狹窄，靠著幾分暗詐茍活于世的狼崽子而已，還想憑三言兩語就能挑撥離間，可笑！”

“趁現在還有機會，想要什麼趕說，本王耐心實在有限！”

渠無眉峰暗，半瞇著眼睛看著云衍好一會兒，像是在看籠子里的獵。

他并不急著用，反而是覺得如此觀賞有趣的很。

他道:“此此景，倒讓本王想起了多年前。那時，連將軍就站在你這個位置，遙襄州城……”

“連將軍說，他兄弟一定會來，要剝盡狄人的皮，喝盡狄人的。結果呢？”

“結果，他的皮被本王剝了，他的喂了狼，他的頭蓋骨至今我父王還在拿它當酒杯。”

“哈哈哈哈……”

猖獗的笑聲，誅心的話語，像尖刀，一點點挑開云衍的舊傷。

痛肯定是痛的，但他眉頭未皺，他語聲平靜:“渠無，你沒機會了。”

他看向韓玥，眸溫如夏日晨，“怕嗎？”

韓玥一笑:“卑職識字不，就是不會個怕字。”

“好！”他眸中帶笑，“韓老先生自有人養老送終，你不必擔心。”

“我不擔心。”

韓玥已猜到他要做什麼，但現在無能為力，需要時間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