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生送了人到朝宮之後,蘇菱悅也特意代過芷蘭,平日裏要多留心這些人的一舉一,而自己則始終不敢放鬆對王嬤嬤的警惕,只是心裏又清楚的很,做得太明顯,難免底下的人心中難安,是以朝宮的日子還是照常過,蘇菱悅明面兒里也什麼都沒顯。
就這麼大約過了有三四日,蘇菱悅漸次發現,福生送來的人,的確是手腳麻利的很,干起活兒來又任勞任怨的,哪怕是把他們放在殿外服侍,也毫無怨言。
而至於王嬤嬤,服侍起蘇菱悅,就更是盡心儘力。
這令蘇菱悅心中漸次安定,也放鬆了些警惕,之後的幾天,閑來無事時,便在自個兒宮裏折騰些新花樣。
說是新花樣,那也不過是對他們這些古代人而言的而已,在蘇菱悅這個現代人眼中,那不過是令的生活更加舒適愜意的東西,譬如拖鞋,再譬如沙發一類的。
蘇菱悅近來時常在想,這做個古代人,做個古代皇后,好固然是有,每天不愁吃不愁喝的,且吃穿用度個頂個的華貴,饒是活在現代時,家學淵源,家境殷實,也沒這麼好的待遇。
可是一個現代人,生活在古代,要沒點兒現代的東西在邊,日子久了,便覺得難熬起來。
就拿平日裏躺著的春藤椅或是貴妃榻來講,料取用的自然都是上等的好料,全都是實木的,就是,實在是太,躺在上頭要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覺睡醒,渾不舒坦,只覺得咯的慌,哪裏有現代的沙發舒服呢?
所以蘇菱悅按耐不住,便自己手做了好些新鮮玩意兒出來。
不過做這些,原也只是為了自己過的舒坦點兒,本來是沒有打算驚任何人的,也免得人家覺得是個異類,又或是像上次在朝宮製藥的事兒似的,六宮非議,覺得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所作所為更不像是一國之母,是以做這些東西,沒外頭人知曉。
可是很快蘇菱悅就察覺出不對來——
這不對的地方便在於,每每制了什麼新鮮事務,肖宸宇總是能夠很快就知道。
當日制了拖鞋出來,就前後天的工夫,肖宸宇就派了福生到朝宮,向要了兩雙,本來不不願,可實在是不好推辭,便只好趕著又給肖宸宇做了兩雙,人送到了東暖閣去。
再後來,做了一張沙發,連自己都還沒來得及上半天,肖宸宇便來了,毫不客氣的把的沙發佔為己有,還一個勁兒的誇心思巧,這東西坐起來的確是舒服很多,弄得蘇菱悅沒了辦法,只好想法子又做了一張雙人的沙發,省的肖宸宇總是來搶的。
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肖宸宇往來朝宮的次數,比從前更多起來,蘇菱悅有心推辭,偏偏芷蘭又一直從旁勸說,說什麼家裏的希,父兄的寄託,本不願意聽,但架不住丫頭日日念叨,只能耐著子聽,也好早日芷蘭閉上。
肖宸宇毫不覺得自己給蘇菱悅帶去了困擾,反而自得的很,到後來他是覺得自己的這位皇后,的確是個蕙質蘭心的,下了旨,賞了朝宮好些珍寶,落在六宮的眼中,便更就了蘇菱悅的盛寵無雙。
這日蘇菱悅起得早,眾嬪妃尚未到朝宮來請安,一早上王嬤嬤帶著人在朝宮的小廚房給準備了緻的早點,蘇菱悅雖然這些天肖宸宇纏的頭疼,但畢竟有好吃的就高興許多,賞了底下的一眾宮太監,又拉了上回福生送來的兩個小太監練拳腳,倒也算是酣暢淋漓。
王嬤嬤也不勸也不攔,只是見時辰差不多時,才稍稍上前半步:「娘娘,各宮的娘娘們就快來了。」
蘇菱悅這才收了手,也折騰出了滿頭的汗來,噙著笑打量那兩個小太監:「你們果然是練過,只是工夫不到家,又束手束腳的,不過陪本宮練練拳腳,也湊合了。」
兩個小太監面面相覷,連一向不茍言笑的王嬤嬤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蘇菱悅也不多做理會,只反回了殿去,王嬤嬤和芷蘭伺候著又梳洗一回,換了裳,才往前殿去見六宮嬪妃了不提。
偏這一日早起時,慈寧宮傳了太醫,到這會兒也沒見太醫從慈寧宮出來。
底下順才人最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這會兒見了蘇菱悅,噙著笑便問:「皇後娘娘一早去過慈寧宮了嗎?」
蘇菱悅哪裏知道慈寧宮的事兒,慈寧宮對而言……
慈寧宮於,便正如龍潭虎,不知道那裏頭藏著什麼,更不知道太后的上背負著什麼樣的。
多次暗中探查,卻並不願與太後過多的正面鋒,是以素日裏能不往來,便不往來。
曾叮囑過芷蘭,私下裏可打探打探東暖閣的消息,卻從沒有芷蘭盯著慈寧宮的一舉一,因為那對來說,毫無意義,而不願送了話柄到太後手上,便更願意夜探,不肯把這些事擺到明面兒上來。
這會兒順才人一開口,蘇菱悅便愣了下:「太后怎麼了?」小說3800www.xs3800.com
順才人也是一愣,唷的一聲:「原來皇後娘娘不知道啊。」
一旁寧嬪看不過眼,秀眉微微蹙攏:「你說幾句!」是低聲輕斥的,順才人畢竟是宮裏的人,素日裏對也還算客氣,這會兒一眼橫過去,順才人果然乖巧的閉上了。
寧嬪無奈,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才側目對上蘇菱悅:「皇後娘娘別跟一般見識,您知道的,順才人一向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蘇菱悅倒真不大願意跟順才人計較這個,幾次見這人為人事,都覺得這人不可深,也最好不要過多的打道,或是得罪了,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理睬,不遠不近的著,才是最好。
是以這會兒寧嬪替開口,蘇菱悅也就順勢點了點頭:「無妨,一向是這樣的,本宮沒什麼好計較,只是寧嬪,慈寧宮到底怎麼了?」
寧嬪聽來便長嘆了口氣:「只怕不太好吧,一大早傳了太醫,到這會兒太醫還沒從慈寧宮離開,臣妾們又不敢去驚擾,本以為娘娘您知道……」
一時口快,等話口而出,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忙頓了聲:「娘娘您素日裏勞碌,六宮的事兒都要管著,怕是沒大留意,況且太後娘娘也沒有到聲張,只是底下的宮太監們說得多了,才傳到臣妾們的耳朵里,娘娘您貴為中宮,六宮之主,底下奴才們的閑言碎語,您素日都是不聽的。」
解釋這一番,倒不如不解釋,蘇菱悅心裏不由的直翻白眼,要不是知道這個寧嬪什麼樣的脾,這會兒真的會以為是故意為之,好自己當眾難堪的。
只不過慈寧宮抱病,傳召了太醫,卻又不驚任何人,連肖宸宇那兒,八也沒聽到什麼消息,不然這會兒早就下了朝了,他也該到慈寧宮去陪著才是。
蘇菱悅一擰眉,騰地站起來:「太后既然上不爽利,你們隨本宮到慈寧宮去請安吧。」
……
卻說蘇菱悅帶著眾嬪妃一路到慈寧宮外,是慈寧宮的管事姑姑眉壽迎到了宮門口去見的,聽幾句話說下來,原本要推辭不進門的那些話,也就全都收了回去。
其實蘇菱悅是覺得有些古怪的,照說太后要真是病的厲害,那就該不見人才對,眉壽不管怎麼說也得把們給勸回去,偏偏又不開口,反倒引著們往正殿而去。
蘇菱悅越是跟著眉壽走,心下的疑慮便越是重,一揚聲了聲眉壽姑姑:「太后就正殿嗎?」
眉壽頭也不回,噙著笑說是:「一早太後進了膳,覺著頭暈的厲害,挪到了正殿去,太醫這會兒還在的。」
既然覺得不舒服,不挪到寢殿,反倒挪去了正殿,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就在蘇菱悅心中狐疑不解時,眾人已然進了正殿大門。
待進的門去,蘇菱悅一抬眼,果然瞧見了寶座上的太后白氏,還有跪在腳邊的太醫。
率眾妃嬪上前去請安問禮,太后卻並不起,只是斜睨一眼下去:「安?有你這樣的好皇后,哀家如何能安?」
至此,蘇菱悅心中才全明白了。
果然又是沖著來的。
吞了口口水,抬起頭來,與太后四目相對,毫不退讓:「臣妾惶恐,母后何出此言?臣妾日日都期盼著母后安康,長命百歲,今次得知母後傳召太醫至慈寧宮,卻又不肯聲張,便急忙帶了眾嬪妃到慈寧宮來請安,怎得一進門,母后就這樣訓斥於臣妾呢?」
卻不想太后只是一味的冷笑著:「張太醫,你和皇后說一說,哀家這病,從何而起啊?」
那頭張太醫也不抬頭,只是把子略轉了轉,先回了聲是,又皇後娘娘:「太後娘娘這是心勞碌,心神俱疲,加之近來沒有休息好,才會頭暈難的厲害的。」
心勞碌,心神俱疲,沒有休息好?
蘇菱悅又不是不懂醫的人,太后的臉要是發白,尚且信,可這老太太臉上只有鐵青,哪裏有半點慘白,就這樣都敢說心神俱疲?
只怕這個張太醫,也是這老太太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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