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還未表態，黃老六第一個變了臉：「世子妃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大掌柜，說撤換就撤換，我在鋪子裏頭幹了二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打算把我安置到哪兒？」

謝雲禧道：「六叔放心，您也到了安晚年的時候了，不算您對鋪子上的貢獻，我也不會虧待了您，我在城南有個莊子，哪裏風景宜人產富，您可以在那幫我管事，還可以帶您的家人過去，也算我的一片心意。」

謝雲禧是好心，可黃老六卻未必領，從大掌柜到莊子管事，他如何甘心？

「世子妃這招卸磨殺驢未免太過無。」黃老六冷笑：「您說換人就換人，跟老夫人商量過了嗎？您這般置，我卻是要上謝家說理去的。」

此話一出，謝雲禧便有些火了，自己顧及黃老六作為母親留下的老人，不忍揭穿他的面目，現在他竟然不認舊主，還要找謝家說理？

謝雲禧哼道：「六叔您是糊塗了嗎？這如意齋是我母親陪嫁過來的鋪子，從前姓許，如今到我手上自然是我說了算，謝家不過幫忙打理了幾年，六叔就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了？」

黃老六被嗆，愈發不悅：「世子妃，話不是這麼說的，就算如意齋是您母親的嫁妝，我也幫著打理了二十年，夫人當年對我也沒有半分意見。您一來就要撤換了我，想必夫人泉下有知，也不敢茍同吧！」

「你犯不著拿母親來我，不就是想要我撤換你的理由嗎？六叔，明人不說暗話，我敬您與母親有過一場主僕義，不想把事做得那麼絕，只要您答應好好到莊子上管事，我保管您食無憂，否則……」

「否則如何？」黃老六見謝雲禧說話留有餘地，還以為拿不出說服這麼多人的理由，變得愈發囂張。

「世子妃最好能說服眾位掌柜，不然今日您撤換了我，明日也能撤換他們，到時候誰給您做事？您就算手裏握著那麼多鋪子，又有什麼用？」

說著，像是想到什麼有力武，轉同掌柜們大聲道：「眾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想來我們也到退下來的時候了，眾位今日親眼所見，我為如意齋盡心儘力二十年，還統籌管理你們十幾家鋪子的庶務，如今世子妃說換人就換人，我不服！」

果然，被黃老六這麼一煽，其他人立刻起來，他們最怕的就是過河拆橋，好不容易熬到大掌柜，謝雲禧說換就算，那他們還未賣命做什麼？

黃老六對眾人的反應十分滿意，朝謝雲禧得意一笑：「若今日世子妃執意不念舊，我黃某人也沒什麼好說的，這二十年的任勞任怨也對得起死去的夫人了。」

「外，勸眾位還是早點另謀高就吧，就許記這樣用完就丟的東家，還值得你們賣命嗎？不要白白替人半生做牛做馬，到頭來什麼也得不到！」

這是，挾恩求報，藉以迫謝雲禧了？

眼見場面失控，也承蕭目微沉，這個黃老六善於鼓人心，世子妃一個若質流面對這麼多男子的迫如何能不慌神？再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

他正想開口，謝雲禧已經先行一步了，拿出賬本丟在黃老六面前，並沒有因為這麼多人而慌張半分，反而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

謝雲禧冷聲道：「既然六叔不給我面子，我也只好不給六叔面子了。六叔經營如意齋二十年，想必最懂得如何在當中牟利，這本賬冊就是你貪墨的罪證，還要我一一讀出來嗎？」

這東西怎麼到手上了！黃老六眼中閃過一抹慌，一旦證實他貪墨的事屬實，那他這大掌柜的榮耀就再也回不來了。

黃老六隻能狡辯：「胡說八道，我管理如意齋二十載，夫人當年對我恩重如山，我豈會做這種下作事，這是污衊！不，栽贓，這是栽贓！」

「是嗎？」如此冥頑不靈，謝雲禧眼中的最後一不忍也退卻了。起拿出世子妃的架勢來：「既然六叔說這事是栽贓，那好，我們就去報吧，我一個景國公府世子妃，相信還請得京兆府的大人過來一趟，到時候就由府尹大人做主，徹查此事好了。」

「你，你怎麼能這麼做。」黃老六面一變，再沒了方才的的得意。

他在這狡辯就算了，輸了頂多從鋪子滾出去而已，可若這事鬧到府，自己如何能討得到便宜？到時候謝雲禧這世子妃份往那一擺，是非曲直還不是由說了算嗎？

謝雲禧看著黃老六的眼神幾經轉變，冷笑道：「對了，我還要提醒六叔。您若爽快從如意齋離開，我還能不計前嫌，就當你貪墨的那些銀子是許記給你的養老錢了。」

「若是您執意讓府尹大人來查，那我也只好公事公辦了，那這些銀子可就要全部補上的，我許記不養吃裏外的人，您說呢？」

黃老六渾一震，眼中皆是掙扎。

世子妃手握證，又份貴重，自己與打司無異於以卵擊石，鬧到最後虧的肯定是自己，更何況還要出那麼多從賬本摳出來的銀子，實在令他心痛。

罷了，有銀子總比什麼都得不到的好，黃老六有些後悔方才沒有直接答應謝雲禧提出的帶著家人去莊子上的提議，若是那樣，他好歹是個管事啊，至一家人的溫飽有著落。

可現在，一家人只能指那點存銀了。黃老六垂著腦袋什麼也沒說，朝謝雲禧拱拱手，抬步離開了如意齋。

他的這番作，已經說明了事的真相，黃老六確實貪墨了，謝雲禧有權收回他的大掌柜職權。

掌柜們一時安靜下來，他們又被黃老六利用了一次，今日算上對謝雲禧不行禮的不敬，已經得罪三次了，不知世子妃準備如何置他們。

難道，他們也要被趕出許記，從此丟了飯碗嗎？

掌柜們立刻不安起來，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這些年為許記也算盡心，就算偶有貪墨也是因為生活所迫，哪裏捨得丟了飯碗吶。

眼見看他們臉上的倉皇越來越甚，葉承蕭對謝雲禧豎起了大拇指。

若論把握人心，沒有人比得過這位世子妃了，一場被三兩句話就平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