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顧縉頭也未抬,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指。
半晌,他才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謝父親關心,兒子尚且茍活。」
「你!」
景國公面一僵,手中的茶盞重重的落在梨花木桌上。
顯然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縉還是半點面子都不給,
他居國公之位,自是有不得氣場威嚴,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嚇得俯首告罪了,饒是心裏暗爽的謝雲禧,面上也出些許擔憂。
可顧縉只是睨了他一眼,甚至還帶著幾分嘲諷:「兒子與夫人已經在這站了小半個時辰,父親若是真關心兒子的,怎會連句看座都沒有?」
此言一出,松氏面大變。
敢顧縉在指責仗著婆母名頭對新婦立規矩呢。
倒是有這個心,卻絕不會當著景國公的面,畢竟現下可是個「慈」的長輩。
松氏趕忙道:「瞧我,顧著歡喜,竟忘了你病剛好,站不了太久。來人,快給世子和世子妃看座。」
立刻有小廝搬了兩張椅子上前,顧縉也不扭,拉著謝雲禧自然的坐下了,連眼神都沒給這個家的家主——景國公一個。
景國公氣極,又不好當著新進門的新媳婦面鬧笑話,乾脆冷著臉甩袖而去。
他一走,松氏連表面的笑容都懶得維持。
「看縉兒如今的姿,與昨日彷若兩人,若非祖母知曉你新婚燕爾,還以為從前那個病懨懨快死的世子是裝出來的呢。」
謝雲禧面一。
顧縉似笑非笑地挑眉:「祖母此言差矣,孫兒才新婚,便是不濟也得打起神,否則豈非辜負祖母這番心意。」
「再說,咱們國公府的門面,孫兒還是放在心上的。」
松氏一噎,明知這個世子之位是眾人心裏的一刺,他偏偏還再三提及。
可又能奈何呢?
再氣憤,這世子是皇上親封的,就是也不得置喙,連說句重話都不能夠,否則就是質疑天家,擔待不起。
深呼吸幾下,松氏才下心底的厭惡:「說起來縉兒能好這麼快,謝氏功不可沒,謝家雖然門戶低了些,祖宗卻是積了德的,如今縉兒轉好,可不就是這個喜沖得好麼。」
這話委實無理,可松氏渾然未覺,反而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似的,兀自大笑起來。
其他人見狀,面面相覷后也不得不附和幾句。
然而,顧縉清冷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
「這件事,孫兒的確益不,若非沖喜,或許孫兒今就去見祖宗了,既然祖母也覺得此法可行,不如給二弟也辦辦?說不準二弟這不良於行之癥,立馬就痊癒了呢。」
聞言,松氏驀然瞪大了眼,臉五彩紛呈。
謝雲禧拚命憋著笑意,低著頭肩膀卻忍不住抖了抖,饒是自己足夠毒舌,也不得不說顧縉這個人氣死人不償命的功夫跟自己比毫不遜。
什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了!
顧瀟是誰?顧瀟可是松氏的嫡親孫,沒被立為世子,松氏心裏怕是早有膈應,若同顧縉一般只為沖喜娶個小門小戶的姑娘,顧瀟還要不要前程了?
打著禍害顧縉的主意,卻絕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去「幫助」顧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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