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北慕辰的探子來報，國舅宇文修與北鉞達了聯姻的協議，北鉞王提出將他最小的兒青蓮公主嫁到大宛來，以此達兩國的聯盟。

在這個分裂的版圖上，即便是在北疆，也有好幾個國家，其中最強大的便是大宛的勁敵北漠，其次則是建都於北漠領地兩側的北鉞和北蒙。

當初北漠在背後挑唆額日勒親王，一手促了北蒙的，派人追殺北慕晴及小皇子，計劃失敗之後，北蒙反倒為了大宛的囊中之，如今若是連它的另一個鄰居北鉞也為了大宛的盟友，那麽北漠將麵臨的是三麵夾擊的狀況，到時候北漠和大宛雙方對峙的狀況就會得到徹底的改變。

柳南梔聽著兒說這些時，還在悠閑地澆著庭院裏那些野花。不過天生野的花朵並不需要過多的照顧，依然向而生。

末了，柳南梔才聳了聳肩，“這一次國舅可算是立了一個大功。”

兒擔憂地點頭：“是啊！而且一旦青蓮公主和太子完婚，北鉞方麵一定會鼎力支持太子，到時候，咱們王府的境可就不妙了！”

“能夠和北鉞談和，那也的確是宇文修的本事，不過他到底有沒有本事讓青蓮公主和太子順利完婚，就不一定了。”柳南梔說道。

兒剛見主子一臉淡然的模樣，心裏還暗暗著急，這會兒聽主子這麽說，顯然是有什麽計劃的。

“咱們要破壞青蓮公主和太子的婚事嗎？”

柳南梔瞥了兒一眼。

兒意識到主子的眼神是在提醒不要隨便說這種話，畢竟隔牆有耳，趕捂住了。

柳南梔俯摘下開得最豔的一朵花，說道：“去準備一隻細口長頸的花瓶，把這支花送到南院去。”

“送、送給王爺？”兒不解，“小姐你怎麽突然想起來……”

“不找個借口，怎麽去打探消息呢？”柳南梔聳了聳肩。

兒好像明白了，柳南梔看上去不怎麽在意，實際上已經在盤算該怎麽理，眼下最重要的是知道北慕辰對這件事有什麽計劃。

不過不趕巧的是，北慕辰剛離開了王府。

柳南梔撲了個空，倒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墨影。柳南梔見麵就打趣他，也不知道北慕辰最近又把他派到什麽地方去幹些“見不得人的事”了。

“王妃娘娘你就別取笑屬下了。”墨影撓著後腦勺。

柳南梔也知道從墨影裏套不出什麽話來，這家夥雖然一直對恭恭敬敬的，但他更忠誠於北慕辰，看來北慕辰代了他去做什麽重要的事，不能給旁人。

柳南梔覺得無趣地將花瓶塞進了墨影懷裏，“算啦，我就是過來送花的。”

墨影手忙腳地抱住花瓶，低頭看了一眼，小小的花瓶裏隻了一朵花，看上去頗有些單調，不過細看之下，在這越發寒涼的深秋裏，還能看到一朵拚了命拚了命長的花兒，竟然還頗有些意思。

不過，墨影的眼神卻微微一黯。

“花？”

“對啊。”柳南梔點點頭，“前兩天王爺到薇落苑去的時候，看見那幾朵花，好像很興趣的樣子，今日我看這一朵開得正好，便想著給王爺拿過來。你看他那屋子，樸素得跟個苦行僧似的，一點彩都沒有，一朵的花，正是適合他。”

“這……”墨影為難地皺起眉頭。

“怎麽了？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難道王爺嫌棄？”柳南梔看出墨影的為難。

“王妃娘娘送的禮，王爺怎麽會嫌棄？隻不過，王爺他……”

“他不喜歡花？”柳南梔試著問道。認識了北慕辰這麽多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北慕辰不喜歡花，或者是花。

“不是。”墨影連忙搖頭，憋了半天卻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柳南梔用懷疑的目看著墨影，顯然是在追問他。

北慕辰和花之間，有什麽所不知道的聯係。

墨影不擅於撒謊，又被柳南梔著，半晌之後他終於無奈地歎了口氣：“花是貴妃娘娘最喜歡的花，尤其是的花。”

“貴妃娘娘？你是說，珍貴妃？”柳南梔上這麽問了一句，卻很快意識到不對，如果墨影說的是珍貴妃的話，不至於這麽躲躲閃閃的。

果然，墨影搖了搖頭，低聲音說：“是王爺的生母，蕭貴妃娘娘。”

“你是說，蕭貴妃喜歡花？”柳南梔確認一般地問道。

墨影悶悶地點了點頭。頓了頓，他好像難以抑製緒，喃喃說道：“貴妃娘娘很喜歡花。從前住的院子，種滿了花，而貴妃娘娘最喜歡裏麵的種類，每次都要摘一束放在房間裏做點綴，經過一整個秋天。貴妃娘娘過世之後，的住所被打上了封條，那些花也都衰敗了。從此王爺就不再接花了。”

柳南梔抿著，腦海裏不斷地過濾者這些信息。

北慕辰，花，蕭貴妃。

這三組信息一起出現，還真是有意思。

回薇落苑的路上，兒小聲問道：“小姐，你今天是故意拿著花，去找墨影套話的吧？”

柳南梔回看了一眼，“學聰明了？”

“剛才我們去的路上，明明都聽說了王爺已經出門了，可您還是去了，還跟墨影說了那些話，顯然您好像是想從墨影那裏打探到什麽。是跟花有什麽關係嗎？”兒問道。

柳南梔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曾經見過一個婦人，也很喜歡花。”

兒不明所以地看著柳南梔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柳南梔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您該不會以為，您見到的那個婦人就是蕭貴妃吧？可是，蕭貴妃過世的時候，您才……四歲呀？”

就算主子的記憶力再好，一個四歲的孩子也不可能記得一個陌生的婦人的喜好吧？退一萬步說，即便主子當真在那時候見過蕭貴妃，又有什麽問題？

問題就在於，柳南梔的回答是，在一兩個月之前。

“這怎麽可能？”兒忍不住驚呼出聲。不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了，趕捂住，又向四周張，確認沒有旁人聽見們的對話。緩了緩，低聲音，卻還是很驚奇地追著柳南梔的腳步問道：“小姐，這蕭貴妃早在二十年前就……就過世了啊，您怎麽可能會在一兩個月之前見過？”

“所以我和你一樣到奇怪。”柳南梔說道。

“會不會隻是又相同的喜好罷了？這世上喜歡花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吧？”兒說道。

“如果隻是這樣，的確不奇怪，但是北慕辰和那個人之間的聯係實在是太可疑了。”柳南梔說道。

“可疑？”兒聽不明白。

柳南梔也不想過多解釋，隻是在腦海中串聯著所有的信息。

從第一次見到那個從冷宮裏跑出來的瘋人起，就覺到有點不對勁，宇文皇後設了那麽一個局，好像就是衝著北慕辰而來，如果那個瘋人對北慕辰沒有任何意義的話，那皇後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還有珍貴妃和那個初夏之間的聯係，如果初夏服侍的那位秦夫人，當真就是所想象的那一位，也就完全能說得通了。

柳南梔耐心等待了兩日，將此事先按在心頭不表。

終於等到竹楠嬤嬤休假的時間。

竹楠嬤嬤在珍貴妃邊當差，出於恩典，珍貴妃允許每半個月出宮出宮回一趟家，跟家人一起生活兩日。

柳南梔找到竹楠嬤嬤，又問了關於之前提起過的秦夫人的事。柳南梔記得竹楠嬤嬤告訴過，前段時間秦夫人中了毒，是賈太醫過去幫忙診治的。

竹楠嬤嬤確認了的確有這麽一件事，不過距離這件事發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柳南梔為何會突然問起。

“那你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關於這個秦夫人的份嗎？”柳南梔接著問道。

竹楠嬤嬤點點頭，不僅如此，還替柳南梔在宮中打聽過，不過與秦夫人有關的信息並不多。

“這個秦夫人出普通，原本在後宮也是個沒什麽存在的妃子，後來是衝撞了皇上被貶去了冷宮，家道也隨之中落，老奴調查之後，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柳南梔在心裏想到，娘一直是一個很細心謹慎的人，而且在宮裏這麽多年，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珍貴妃將作為人質留在邊，實則竹楠嬤嬤卻利用這個機會，幫柳南梔做宮裏的眼睛和耳朵。憑著竹楠嬤嬤的能力，很快在宮裏有了自己的眼線，所以擺竹楠嬤嬤去調查的事通常都很靠譜。

但這一次，柳南梔明明覺到秦夫人背後的故事不簡單，娘卻說查不到任何的疑點，著實讓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可是奴婢的確仔細調查過了，這個秦夫人的世真的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竹楠嬤嬤很篤定地說。

“有時候越是看上去簡單的東西，卻越有可疑。你調查到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別人心布置過的。”柳南梔說道。

“這也有可能。但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竹楠嬤嬤知道柳南梔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並沒有急著反駁柳南梔的理論。

“為了藏某些東西。”柳南梔喃喃說道。頓了一下，柳南梔目深邃地看著娘“你有沒有想過，你查到的關於秦夫人的份背景也許並沒有問題，而有問題的是秦夫人本？”

竹楠嬤嬤不明所以地看著柳南梔。

柳南梔低聲說道：“比如說，此秦夫人非彼秦夫人。”

“……小姐你的意思是，這個秦夫人是借用了真正的秦夫人的份，藏在冷宮中？”竹楠嬤嬤很快反應過來，柳南梔所指。而且，柳南梔這麽說，顯然是對這個假的“秦夫人”的真實份有一定的了解了。於是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麽？”

“我懷疑，現在在冷宮裏的那個秦夫人，就是曾經的蕭貴妃！”柳南梔目灼灼地看著娘，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