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雪?
還真是!
柳南梔看清楚那個被攙扶的影,頓時驚住了。
不止是,就連梁書陌等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眼,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這才拉著柳南烽和巧姑等人一窩蜂地迎了上去,將柳南雪攙扶過來。
柳南烽從北疆回來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獄之後的柳南雪。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二姐從來都是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打扮得漂漂亮亮,因為母親寵著,十指不沾春水,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而如今看著眼前這個衫襤褸、蓬頭垢麵,隻用一條舊毯子裹著的人,他簡直不敢相認。
雖然二姐從前生慣養、刁蠻任了一些,他也不太認同二姐的一些言行,可現在落魄這個樣子,他真寧願還是以前那個蠻的柳家二小姐!
“二姐……”柳南烽抖地用手整理著柳南雪淩的發,心疼地將抱在懷裏。
柳南雪意識不清地靠在柳南烽口前,不停地抖著。但當柳南烽想要開遮住側臉頰的頭發時,忽然驚恐地大了起來,一邊大一邊用力掙開。
“不許看!不許看!走開!不許笑!你們都不許笑!不許看我的臉!”
柳南雪無語倫次地大聲喊著,也不知道口中的“你們”到底是誰。
在場的人並沒有誰在笑,紛紛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柳南雪。
柳南梔心道,這和前幾日在大殿上指證害死柳梁氏的時候,可完全不是一個模樣,怕是為了在柳南烽麵前博同,才裝出這副樣子的吧?
關於柳南雪的事,之前也是瞞著柳南烽,如今看他的反應,應該已經聽別人說過柳南雪被山賊毀容,又被太子休妻的事了。
他抓住柳南雪的胳膊,用手護著的臉,說道:“二姐,沒事的,是我啊,是烽兒,別怕,你別怕……”
“烽兒……烽兒……”柳南雪呢喃了好幾遍,才抬起頭來著柳南烽,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慘白的臉上頓時劃過兩行濁淚。拽住柳南烽的手,一邊嘩嘩地淌著眼淚,一邊喃喃道:“沒了……娘親沒了……”
說著,回頭指著柳南梔,“娘親被這個人害死了!被害死了!”
柳南烽含著眼淚看了柳南梔一眼,低頭抱住柳南雪哄道:“以後烽兒會好好照顧你的,二姐,別怕。”
賓客中有人小聲議論道:“聽說這柳家二小姐自從被太子休妻之後,就有點神智不正常了,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之前被山賊毀了容,就變這樣了吧?和山賊那點事,全宓都城誰不知道?嘿嘿嘿,又被太子當眾休妻,我要是個人,我也得裝瘋賣傻啊,不然哪還有臉活著?”
“說起來也是慘,被搞得神誌不清不說,現在連娘都沒了,這副模樣,這下半輩子怕是徹底毀了!”
“說起來,這柳家的事還真是夠稀奇的!這柳家二小姐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樁樁一件件都跟那柳家大小姐分不開,這其中到底有什麽是非,我們外人也說不清。大家都知道,皇上寵著驕王,有驕王撐腰,那王妃就算真幹了什麽事,那皇上也得護著呀!誰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麽?”
“李兄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柳家的事實在是太了,外人是說不分明咯!”
風言風語不斷傳進眾人的耳朵裏,有些人笑笑也就罷了,可有些卻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眼見柳南烽的臉越來越難看了。
柳南梔瞥著柳南雪,嗔了一句:“裝模作樣!”
“你夠了沒有?”柳南烽回過頭惡狠狠地質問道。
兒見柳南烽這個態度,想要幫自家主子說兩句話,卻被柳南梔拉住了。
柳南烽低下頭,自顧自地對柳南雪哄道:“二姐,先讓巧姑陪你回房去,好不好?我現在就把那個人趕走!”
巧姑護著柳南雪往回走去。
們前腳剛走,後腳就從大門外麵的階梯走上來兩個影,像是算好了時間似的。
眾人定睛一看,這不是太子和刑部尚書高明嗎?
他們倆怎麽結伴而來了?
太子大搖大擺地走上前,皮笑不笑地對北慕辰說道:“三弟也在呢?我還以為,以你們跟柳二夫人的關係,今天應該不會來呢!”
“難為太子皇兄在這種小事上還不忘記掛著臣弟,看來這些年,臣弟在太子皇兄心裏的地位越來越高了。”北慕辰回道。
北慕辰這麽說,其中的意味,在場的人自然都懂。驕王府和東宮鬥了這麽多年,北慕辰從一個人人避恐不及的“棄子”,變了如今父皇跟前最寵的兒子,他的地位節節攀升,太子卻在原地打轉,這是東宮的心病,被北慕辰當眾晦地破,實在是令東宮難堪。
北慕寒本就是個小氣又沉不住氣的人,被北慕辰這麽一說,臉便黑了些。
柳南梔話說道:“最近高大人倒是和太子殿下走得近,看來是與太子有不政務流呢?”
皇帝雖然把部分政務給東宮和驕王府理,但是戶部和刑部——一個是錢袋子,一個是國家司法,都是絕對掌控在皇帝自己手裏的。
若是讓皇帝認為,高明有意攀附太子,隻怕他這刑部尚書的位置也快坐到頭了。
高明出一笑容,連忙解釋道:“王妃娘娘真是說笑了,下是奉皇上之命,送柳家二小姐回府的。皇上特赦,下豈敢怠慢?”
“皇上特赦?”柳南梔皺起眉頭,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也不意外,畢竟柳南雪已經被刑部定了誣告罪,若非特赦,哪有機會回到鎮國公府?
說到這裏,太子就得意起來,對著柳南烽眉飛舞地說道:“本太子與柳家,雖然未能結姻緣,但與小雪也總算是有幾分舊日的分在。如今痛失生母,自己又陷囹圄,若是再流放,就實在太可憐了。鎮國公府為大宛盡忠多年,勞苦功高,如果真讓柳家子嗣落到這樣的結局,豈不是顯得朝廷太不近人了?所以本太子就向父皇求,說服他特赦了小雪,不過日後還是要看著點小雪,別再任胡來,以免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
說著,特意瞥了柳南梔一眼。
柳南烽已經聽說過太子在婚典上當眾辱他二姐的事,所以也沒給太子好臉,不過聽太子說是他說服皇上放了他姐姐,他也看向高明求證,得到高明的肯定,臉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他仍舊語氣生地說道:“多謝太子相助,以後我會好好照看我二姐,不勞太子殿下費心了。”
梁書陌趕賠著笑,對太子說道:“太子殿下肯出手相救,這是表妹的福分!一想到要被流放到那偏遠的不之地,一路風塵勞頓不說,就算到了地方隻怕也要盡苦楚,我這做表哥的心就……現在好了,我也總算可以放心了!”
柳南梔在心裏惡心了一下梁書陌這個毫無技含量的馬屁,掀了下角說道:“你有這心為你表妹擔心,不如多替你的老父親擔心擔心,這流放之路,他那板可比你的小雪表妹難捱多了!你跟太子走這麽頻繁,怎麽不求太子把你父親也救出來呢?”
梁書陌瞪了柳南梔一眼,惡狠狠地說:“我們梁家的事,犯得著你心嗎?”
“也是,畢竟你為了討好太子,連老子賄的事都能捅出去,又怎麽會為了替你勞資求,去冒得罪太子和皇上的風險呢?”柳南梔冷笑道。
梁書陌頓時臉一白,睜大了眼睛看著柳南梔,角搐了好半晌,才咽著唾沫支吾道:“你、你胡說什麽?”
原本柳南梔隻是猜測,看到梁書陌這個樣子,基本就可以確定了,莞爾笑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你這賤/人,還敢在這裏妖言眾?”梁書陌被當眾揭穿麵皮,急得抬起手就要朝柳南梔扇過去。
北慕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地甩開,“對王妃手是以下犯上,你想進大牢去陪你爹盡孝嗎?”
梁書陌頓覺肩膀都要臼了,可麵對北慕辰,他又是敢怒不敢言,隻能生生地咽下這口氣。
“走吧。”柳南梔也不想跟他們耗下去了,拉著北慕辰離開鎮國公府。
好戲散場,眾人也紛紛散去。
梁書陌隨著柳南烽去看了柳南雪,卻一直將太子幫忙救了柳南雪、柳南雪能活下來全靠太子照應一類的話掛在邊。
柳南烽對太子的印象本就不好,這會兒聽得越發煩了,語氣有點重地反駁道:“他做的這些,無非就是贖罪罷了!他把我二姐都害這樣了,難道還要我激他不?”
梁書陌咂了一下,訕訕地說道:“南烽,你話不能這麽說啊!當初太子殿下與雪妹確實是有有義的,雪妹被山賊綁架的時候,東宮可沒出力幫忙!誰知道後麵會發生那些事呢?要真說誰才是罪魁禍首,那不得是……”頓了頓,他試探著說,“還不是那個誰嘛!”
“你什麽意思?”柳南烽當然知道梁書陌說的“那個誰”是誰,不過他現在雖然對柳南梔有恨,也並非隨便什麽帽子都可以往柳南梔頭上扣,對於梁書陌這種挑撥離間的話,柳南烽還是頗有些反。
梁書陌一直覺得柳南烽是個“乖娃娃”,從前也是母親說什麽他就聽什麽,但此刻柳南烽看過來的眼神,竟然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梁書陌著頭皮說道:“關於山賊那件事,坊間有不傳聞,你才回來,是不知道,不過我是聽說,關於雪妹和山賊那些流言,都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就是想要陷害雪妹。你說,這世上還有誰那麽恨雪妹,毀了的婚約,又毀了的名節,甚至還讓了大牢……”
柳南烽眼底掠過一道暗,上卻說道:“坊間傳聞你也信?無聊!”
說著他就要走。
梁書陌眼見自己的挑撥有了效,趕拉住柳南烽,小聲說道:“不管這坊間傳聞如何,至姑媽的死,跟那個人不了幹係吧?現在連鎮國公府都要把控著,不肯還給你,分明就是要排你們兩兄妹啊!你想想,若是你連這鎮國公府都保不住,雪妹怎麽辦?我爹被流放,也沒機會回來了!姑媽在地底下也不會安息的!”
“夠了!”柳南烽頓時紅了眼睛,雙手握了拳頭,“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鎮國公府,也不會再讓人傷害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