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是個瘋子。
瘋子幹的事自然避不了瘋狂二字,容嚴的神時刻繃著,好似隨時都要“嘣”的一聲斷裂。
蕭秋大笑著,“小弟,陛下在休息,你別在這杵著了,來來來,陪哥哥走走!”說話間,他的手已不由分說地將人拽住,因為用力過猛,指節凸出,好似骨頭都能破皮。
容嚴卻先是看了眼蕭予,沒有立刻走開。
蕭予挑眉,被取悅般笑了起來,“怎麽?要孤送送你?”
容嚴角一,尷尬一閃而過,頭也不回地跟著蕭秋離開,速度越來越快,頗有些惱怒的味道。蕭予看得樂不可支,轉頭問劍侍,“你看他,像不像兔子?怎麽一逗就紅眼?”
劍侍神古怪,若非謹守規矩,怕不是就要將“你有病吧”四個字給罵了出來。
然而腦筋一轉,劍侍突然想到了太後送來的信。為合格的暗衛,他自然有辦法打開信看過一遍又原封不得給放回去,思及信上的容,表又逐漸麻木起來。
蕭予有待兄弟的癖好,同理推之,蕭予邊已經沒有了兄弟,恰恰好,容嚴了他的“表弟”,也就算是兄弟了。
不足為奇,容嚴沒被十八般刑罰加,已經足夠幸運。
他抬頭看了眼走到幾十米外的世子兄弟,不意外地對上了容嚴憤懣地回頭,還有蕭秋冰冷地一瞥。但兩兄弟默契足夠,在蕭予看過去時,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彼此談笑起來。
劍侍:“……”
容嚴回過頭,將厄難背在後,就像是罰站的姿態,垂眉低首,十分謙恭,“二哥。”
“你……”蕭秋理智上想斥責他對蕭予務必多加恭敬,謹言慎行,本能卻讓他無意識地掃著容嚴脖子上的淤青口幹舌燥,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我明白,”像是為了說服什麽,容嚴默了片刻,又說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蕭秋鼻子泛酸,角卻牽起笑容,“知道就好,你……你從小就很懂事,伴君如伴虎,你在陛下邊伺候,父親跟我……”他頓了頓,聲音嘶啞,“與有榮焉,今日所,來日必報,不會令陛下失的。”
所以你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會結束的,很快。
容嚴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後視線一偏,看見了不遠凝視淮南軍的淮南王,“昨日軍演,父親大放異彩,陛下很是讚賞,若是到了邊關,隻怕會讓父親做先鋒。”
蕭秋默了一下,“意料之中。”
“你可知邊關現在的況?”容嚴若有所指,“我說的是,第二邊城。”
蕭秋言語艱,“想必我們到時……第二邊城已經被攻破了。”
容嚴意外,“何以如此篤定?”
“不是篤定,隻是站在將帥立場上思考,第一邊關的攻城戰更像是一場遊戲,第一戰與第二戰的間隔居然相距了數日,中間的小打小鬧忽略不計,第二戰與第三戰更隔了半個月。”
不必蕭秋細說,這當中的彎彎繞繞是個有腦子的都能看得出來。
“軒轅大部在保留實力。”至於保留了多,就連淮南王也並不十分肯定。
可保留實力的目的是什麽,淮南王一眼就能看出。
容嚴隻茫然了片刻,便心神一震,“……第二邊城?”
“是啊,第二邊城,”蕭秋歎道,“第二邊城原名野桐郡,它有自己的名字,但人們卻習慣稱之為第二邊城,便是因為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攻破野桐郡,其後七城……皆無此地利,”他盯著容嚴,目凝重,“那裏,才是西晉真正的邊關要塞!”
話至此,容嚴就是再傻,也明白蕭秋之意了,“……所以,蕭予一直等到父親破了第一邊關才出屠刀軍,不是因為他想看看軒轅大部的實力,而是因為他明白,軒轅大部早有準備,也明白……他們要將力量用在真正的……邊關。”
容嚴默在原地,忽覺四肢百骸都在此刻凍僵了,臉難看,“蕭昊乾與夏語凝……此刻正在野桐郡。”
所以,野桐郡興許不久……就會麵臨一場真正的,滅頂之災!
軒轅大部和屠刀軍將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
容嚴手腳發麻,“那語凝——”
“是西晉皇後!”蕭秋臉微沉,抬起手,在他肩上用力一按,意味深長道:“無論陛下允諾了你什麽,小弟,此刻選擇的是與蕭昊乾同生共死,你務必牢記。”
容嚴茫然地看著他,嗓子眼裏好像堵著什麽,無法呼吸。
蕭秋上前抱了他一下,輕輕一歎,“回去吧,陛下看了你好幾眼,你畢竟是陛下的近侍,不可與外臣過多接,否則父親也會被陛下起疑。”
他說完,鬆開手,決絕地調頭就走,容嚴本還有事想問,見狀也隻好放棄。
“看來你們兄弟是不歡而散。”蕭予饒有興趣地踱步到他邊。
容嚴扯起角,笑容淺淡,不似真心,“二哥教我謹言慎行,我記住了。”
“多管閑事,”蕭予嗤笑,很是不以為意,若他真的介意容嚴頂撞,本不用別人來提醒謹言慎行,而是直接割了容嚴的舌頭,他掃了容嚴一眼,“你聽你哥的?”
容嚴好似疑了一下,“二哥說得很對,”他頓了頓,又為難道,“他說朝堂上有諸多勾心鬥角,我並不擅長應對,合該謹慎些。”
這話倒是實話,但確實蕭秋上次對他說的。
蕭予想想,似乎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倒也沒有再多加嘲諷,頗有些玩味,“放心,朝堂上的勾心鬥角,鬥不到你我二人麵前來。”
容嚴不以為然。
據劍侍告知,已經不下十位朝臣曾諫言蕭予將他除之後快,要不就是弄廢人,令他執劍前什麽的,純粹是自找麻煩。
但蕭予不以為意,他都敢隻闖到蕭昊乾眼皮子底下鬧騰了,還怕養一個可能會反噬自己的質子在邊?笑話。
“走吧,”蕭予轉,瞥了眼他泛白的,“明日就到邊關,你或許會隨孤上戰場,見一見你那舊人,如此模樣,可會人心疼的。”
“……不是我的舊人。”容嚴嚴肅地更正道。
蕭予挑眉,噗嗤失笑,“假正經。”
容嚴氣笑了,偏頭不語,耳緋紅。
蕭予莞爾,長臂一抬,神采飛揚,“走了!孤趕著去見弟媳呢。”
容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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