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阿大咬咬牙，人家一個傷的子連後事都安排好了，他豈能怯場？他走南闖北，還不至於連這點場麵都撐不起來。

“小老板，我聽你的！”

夏語凝淡定地嗯了聲，“信我得永生，去吧皮卡丘。”

“皮卡丘？”

“……趕去！”

阿大雄赳赳氣昂昂地轉，來到了全德麵前，盯著麵前的小太監稀奇地打量了好幾眼，把人盯得後背發麻了，才道：“先說好，同行可以，但我們可不當保鏢，到山賊大家各管各的。”

全德喜笑開，“好！”

阿大也笑起來，又隨口問了幾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將全德打發了。

等到全德將他的“家裏人”帶出來的時候，阿大適時出了驚愕的神，同邊的人一樣，看著前方出類拔萃的兩個青年。

吊著手臂、氣質儒雅的青年被一個藍年攙扶著，錦袍冷麵、貴氣驚人的青年邊跟著一個麵容肅穆的壯漢，手中兵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這……”阿大驚了一下，有些惶恐地跟邊的兄弟對視一眼，心虛又害怕地往後退了退，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這樣才是正確的反應，任誰看到一群拿著兵、神嚴肅的黑袍陌生人都要張一會。

夏語凝著拳刺的手指微微泛白，忍住了掀開簾子看看的衝，著嗓子發出怪異的男聲，“阿大，外麵發生什麽事了？咳咳，怎麽不出聲啊。”

男人的聲音，但並不十分清晰，就好像生了重病，蕭昊乾不聲，靜靜辨認著聲音裏是否有悉之。

韓古趁機上前，“諸位不要擔心，我等來自京城，將往蜀地，並非惡徒。”

阿大袖中的刀柄收了進去，他知道此人，軍大統領，此人對敵意與殺氣十分敏銳，他最好還是不要在他們麵前耍把戲的好。

“是、是嘛，”阿大看向馬車，“小老板，他們……”

“是過路人嗎？”夏語凝出一隻手，抬起簾子晃了一下，又了回去，“唉，天黑了，趕路不容易，歇著吧。”

那隻手很長，骨節分明，不是人的手。

夏語凝特地在他們住的地方了好久的麵團才做出來的東西，邊邊冷笑，心想老娘又換了一個馬甲，我就不信你蕭昊乾次次都能認出我來！

蕭昊乾這次的確沒有認出來，他想自己大概是神太張了，或是將夏語凝想得太過大膽。

才逃走，又怎麽會這麽快出現在自己麵前？

除非在故意找死。

容嚴腳底冰涼，臉悄然又白了兩分，視線不敢往馬車上放，餘卻掃著警惕的阿大，阿大無意間對上他的目，苦笑了一下。

對不起了東家，我們也隻是想救你而已，至於其他的，真的顧不上過了。

真讓容嚴走到小皇宮，後果難料。

事已至此，容嚴也隻能陪著他們演下去，自顧自尋了個火堆坐下，將冰涼的手放在跳的火苗旁吸收熱量，眼底卻是一片無奈。

不多時，蕭昊乾也坐到了他的對麵。

兩撥人涇渭分明，各占半分天下，阿大等人自然而然地出戒備神，有人更是明正大地盯著他們瞧，不過卻也沒有人覺得奇怪。

阿大急促跳的心髒漸漸恢複平緩，不得不為夏語凝暗暗豎起大拇指，怪道之前要說順其自然，原來就是這個自然。

若是按照阿大之前的謀劃，眾人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反而會讓人覺得異常。

馬車裏，夏語凝俯下，趴在厚重的綿墊子上從馬車隙裏看出去，一眼就看見了背對著自己的蕭昊乾。

蕭昊乾坐如青鬆，高威嚴，稠順的黑發用銀冠鎖住，織金發帶墜在耳後，淩厲俊冷的側臉在跳躍火的映照下，就像油畫一樣，帶著驚心魄的致俊，眉目如畫，不似真人。

這一眼來得突然，夏語凝看得怔了一下，而後忙低下頭。

可見老天爺的確是公平的，好男人未必有好相貌，有好相貌未必就有好格。

尤其是麵前這個人，妖孽一樣的人，脾氣也跟妖怪一樣！

深吸口氣，再度抬頭，這才打量起容嚴。

容嚴看起來除了臉白一些，手臂吊著，似乎並沒有其他重傷之，夏語凝暗暗放了心，看來蕭昊乾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拿著容嚴泄憤，他們還有很多機會可以救人。

火明滅，火星蹦跳，四周逐漸寂靜下來。

夏語凝在心裏又詳細思考了一遍自己的計劃，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從容嚴慢慢落在了那背影上。

不似容嚴那般被火照得明亮彩，蕭昊乾給的背影是堅韌而冰冷，灰暗而孤寂，烈火可以燙傷人的皮，卻好像融化不了他凝結在眼下古井無波的冷沉。

蕭昊乾手折著樹枝，骨節修長的手一張一，從飽滿的手指到寬闊的掌心，每一寸都像是被人間格外青睞著的。

但偏偏那上麵傷痕累累，聽容嚴說，那像是勒馬趕路留下的傷痕，五指不沾春水的皇帝衝他張開手掌的時候，容嚴自己也嚇了一跳。

夏語凝目在忽忽現的傷口上停住，又氣又恨，想著此人追上來簡直多此一舉，難道報複就這麽有意思？消失在皇宮，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他竟還對容嚴下手！

不，是對下手。

始終忘不了，那一鞭子，本該是對著來的。

千裏迢迢來找，就是為了給一鞭子？笑死人了，蕭昊乾就這麽恨骨？夏語凝分明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分量，此刻卻也有些不敢確定了。

忽然，盯著火堆出神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了！

那視線就如猛盯了獵，心中一！

隔著馬車一隙，那鋒利如刀的視線就這麽直直地跟夏語凝對上，森森冷意骨，夏語凝猛地捂住了，倒進墊裏屏住了呼吸。

下意識的作持續了好幾個呼吸，夏語凝才反應過來一件事——蕭昊乾看不見。

天這麽暗，馬車又是青黑的，那用來窺的隙還是一條需要用手挲半天才能索到的“細線”，除非蕭昊乾拿著放大鏡，否則不可能發現！

可他剛剛那道目，分明是跟對上了。

他……能覺到嗎？

夏語凝一時怔然，不死心地又看了過去，然而這一次，卻對上了容嚴一掃而過的視線，帶著警告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