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嚴被夏語凝那剽悍直接的暗示鎮住了，連忙將視線移開，不敢在那馬車上停留太久，因為他已近覺到，蕭昊乾正目鋒利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茫然地低著頭，掙紮地皺著眉，好像還在為自己的小妹和家族憂心煩悶，為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煩而到苦惱不已，沒有出半點差錯。

容嚴心裏也的確一團，得有些好笑，不去想蕭昊乾若是知道夏語凝就這麽明正大地跟他對暗號會是什麽反應。

有種的快意，也有些難以言喻的無奈。

明明人都走到了眼前，卻還要這麽藏著掖著，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要萬劫不複，而他們，又打算什麽時候救人、如何救人呢？

蕭昊乾見他毫無反應，慢慢地也將視線收了回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車隊。

其實隻有一輛車，四匹棗紅烈馬，其餘不是護衛便是隨從，有人湊在一起說笑，有人騎在馬上打哈欠，領頭的男人馬上著旗幟，一桿“”字旗幟十分紮眼。

蕭昊乾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哪裏見過那旗幟上的符號，他下意識想了想與夏語凝有關的事，確信這符號帶給他的悉並非來自夏語凝，而是其他的什麽。

更加久遠……更加機……

奏折。

他很久之前，在奏折之上見過大相似的符號！蕭昊乾挑眉，那似乎是來自異域的商人，莫非這些人也是跟異域商人做了易的商客？

而坐在那車裏的夏語凝，同樣張。

手綁了臉上的黑紗，將拳刺了，靠車廂，卻不敢掀開車廂去看看外麵的場景。

在看見那地麵混的馬糞之時，急奔就確定了蕭昊乾等人的走向。

有句話說得好，世界上有三樣東西是怎麽藏都藏不住的——咳嗽、貧窮與，夏語凝覺得還要加上以樣，沒有人願意的馬糞。

但盡管知道他們會從這個方向過來，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發現任何人，那些殺手是如此，蕭昊乾等人也是如此。

阿大慢悠悠地牽著馬來到了車廂旁邊，低下頭靠近車窗，“……小老板，地上有印子。”

夏語凝撐著腦袋、支著下，手心裏的細小傷口麻不止，麵不改地斂著眸，淡淡回道：“走了這麽久，大家也累了，過不久天就要黑了，到前麵找個地方歇一歇。”

“歇一歇？”阿大驚訝，“但是……”

“放心，趕路累了，誰都要歇的，”夏語凝出手指，從兩個掌大的車窗裏出一個微妙的眼神，“你跟人走商之時，是一個人歇，還是跟別人湊在一起歇？”

當然是大家夥都聚在一起，無論是南來的北往的，行商走卒，上一麵都是緣分，能好絕不惡，畢竟人多也安全。

阿大明白了，抬起手笑道：“誒，兄弟們，咱們小老板說了，就在前麵找個地方安營紮寨，天一黑這裏野味可多，咱不能白來一趟不是！”

後的人怔了一下，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好！老子早就了！”

“別說，我剛剛還看見一隻山跑過去，等會我去給你們抓！”

“再去掏倆鳥窩，走走走……”

眾人笑嗬嗬地往前，好像半點都沒有察覺到有人正在盯著他們，但勒著馬韁的手卻已經無聲無息地握了。

阿大鬆口氣，了拳頭，餘掠過那灰暗的樹叢，不聲。

直至離開了這一段山坳，夏語凝才鬆口氣，方才風中似夾雜著鮮的氣息，微弱得很，若不是大著膽子往外瞧了一眼，差點就錯過了那味道。

確信，蕭昊乾一定來過這裏，或者……還在這裏！

所以，不妨一賭。

很快的，阿大就在出山口張羅開了，大雨之後，山野裏的樹枝木柴都帶了氣，燒起來濃煙滾滾，天快黑了的時候，火堆才終於生了起來。

但蕭昊乾等人還沒有出現。

夏語凝也沒有從馬車裏走出來，隻是靜靜端坐著，一不地任由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坐著，心中倒是有幾分佩服他們的演技。

不知過了多久，阿大突然來敲了的車廂，“小老板，後麵好像來人了。”

夏語凝渾一震，正要高興，阿大卻聲音鬱悶地說道：“也是個商隊，而且好像是商，還帶著武，看起來不大好相。”

夏語凝皺起了眉頭，心想反正現在天黑了，又蒙著黑紗，看一眼也沒什麽，於是探頭往外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一隊著致的商人走了過去，邊的下屬都很穩重，也不見說笑，格外的認真。

夏語凝驚疑不定，飛快地退回了車廂，沉聲道：“你確定他們是商人？”

這在野外趕路，不點燈籠就算了，竟然也沒個火把，哪裏像是平常人？夏語凝腦門發下虛汗，這條路上走過的人，無外乎就這麽三波——蕭昊乾一隊，容家莊一隊，以及殺手一隊。

如今向他們走來的人滿殺氣的，當然不可能是蕭昊乾的人。

夏語凝瞬間反應過來，他們這是被耍了，蕭昊乾故意藏在後麵，這是在試探他們。夏語凝當機立斷道：“等會讓他們離那些人遠些。”

阿大也張了一下，“這些人，難道是……”弒君殺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夏語凝柳眉為蹙，“讓兄弟們別離自己的家夥太遠，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亡命之徒，一個不慎，咱們就要先折在這裏！”

“好，我明白了！”阿大抹了把冷汗，轉小心翼翼地將此事告訴給了其他人。

不刻，後麵的人便趕了上來，領頭人故作親近地上前跟阿大攀談起來，“這位兄弟，好威武的隊伍，大生意啊！不知方不方便我們來借個火？”

“嗐，我們就是倒賣一些綢而已，”阿大跟他打哈哈，“那兒讓人取柴就是了？對了，不知兄弟這是要往哪裏去？”

領頭人道：“我們去蜀中，不是說皇上拿個往那兒南巡嘛，咱們不也想湊個熱鬧？”

阿大故作不解，“不是說蜀地進去不容易嗎，老哥這是帶了字牒公文？”

領頭人不以為意，“也沒什麽，就是那裏有人，比我們出發早一些。不知道你們見沒見過一個相貌英俊、氣勢非凡的男人經過？”

來了。

阿大笑，“抱歉，好像不曾見過。”

“是嘛，”領頭人掃了眼那馬車，忽然挑眉，“那車裏是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