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嚴詫異。

他自然知道那火藥不是他讓人埋的，隻是那火藥出現的時機和地方都太過巧合，山坡的剎那，連他自己都差點以為是自己人失了手。

而蕭昊乾事後，分明也極堅定地認為是他從中作梗，如今卻為何這樣問？

難道，是因為那群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殺手？

幾乎是一瞬間，容嚴就想到了夏橙嚴。如今整個朝堂裏，會有誰知道蕭昊乾落單時，會忍不住出手？除了夏橙嚴有這個能力和野心，別無他人了吧？

但容嚴倒是沒有想到，他會來問自己，他是在懷疑那火藥也是夏橙嚴等人放的？那他為什麽不抓時間趕去小皇城？他在等什麽？

容嚴默了默，寬闊板直的腰背頂著昏沉的腦袋，下反胃，淡淡道：“容家莊不做誤國誤民之事。”

這是父親留下的鐵則。

容家世代書香門第，最忠規矩，若非如此，當年宣羅公主如何能夠嫁？若是容家不老實，當初皇帝怕是也不會放心。

雖然現在容家已經落魄到需要跟商人為伍，在貴族子弟眼中乃是為五鬥米折腰的典範，自是覺得商人逐利無所不為，可容家的書香骨氣還在，鐵則，依舊是鐵則。

容嚴未曾細解，手臂上傳來麻麻的痛，他也不想浪費這個時間細解，隻是問道：“我做的事跟容家莊無關，他們……”

“嗬。”蕭昊乾笑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帶點看好戲的意思。

容嚴頓時無話可說，他在這裏解釋千百遍，容家莊也依舊被牽扯進來了，他要保住容家莊，隻有盡快，帶著所有人躲起來。

蕭昊乾見他不說了，才不不慢道：“想清楚了？”

能夠穩坐在龍椅上的人，從來沒有心慈手的，蕭昊乾話中的威脅、不怒自威的神，讓容嚴有些惴惴不安。

他還有一個妹妹，年難，命途多舛，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千難萬險，如何能夠因為自己一時衝下場淒慘？

蕭昊乾微微傾，漠然看著麵變換的容嚴，“謹世子，你以為，劫持拐皇後，算什麽罪名？”

殺頭？輕了。

是夷三族。

“父族，你父一族已沒；母族，你母一族早亡；妻族，你似乎尚未娶妻，”蕭昊乾殘忍地細數，“聽起來，好像你除了自己，沒有別人可以陪葬，倒也難怪你如此膽大包天，不過……”

他笑了笑，目冷，“滅三族之刑，懲族上下，你的妹妹該當刺字、剜鼻，一百，生則流放，死則葬崗。”

容嚴沉重地呼吸著，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蕭昊乾眸中的冷酷，心裏越來越沉，好半晌，方才啞著嗓子道：“什麽都不知道，不過一區區弱子，皇上拿做威脅，可又知道在何？”

容嚴手心冒汗，“你找不到。”

“找不到也是一時的，”容嚴突然手，手指如鐵，一下子鉗住了他的脖子，聲音好像是從冰天雪地裏傳了過來，“朕問你，乖一點回答……夏語凝去了哪裏？”

容嚴笑了，“去了哪裏，我又怎麽知道？我們已經分開了，不是嗎？再說，”容嚴挑眉，“你覺得是那種原地等著你去抓的子？”

按夏語凝的脾氣，這會兒不拎著毒藥加大刀過來找他麻煩已經算是個很冷靜的了。

蕭昊乾鬆開手，定定地看著他，一時間竟覺得無言以對。

京城裏的到都是溫順乖巧的世家，隻有夏語凝，的確是他見過唯一的張狂大膽，就連跟著別的男人逃出皇宮這種千古奇事都幹得出來，可見其人對不走尋常路有多麽執著。

這也意味著，他隻需要靜靜等著人來就是。

“你還不夠了解，”容嚴挑釁般扯了下角，視線微移，掃過一邊染上的嶙峋怪石，默了默，“……你不適合。”

蕭昊乾氣笑了，“我不適合？是我的皇後，你說我不適合？”

誰想容嚴竟義正言辭道：“格如此，不屑與你那些妃嬪爭奪謀算，覺得無趣又可笑，每個人都好像失去了自己。與一個人終老一生，無法忍一個男人左擁右抱三妻四妾，而據我所知，皇上似乎出宮前才提拔了三位嬪妃？”

蕭昊乾臉漸漸地變了，他想起來了，就在皇宮的花園中，夏語凝也說過類似的話。

可這話從容嚴裏說出來，就無比令人厭惡。

“是皇後！”蕭昊乾冷聲，“皇後，就該有皇後的修養！母儀天下、懷四海，這是的責任！沒有資格拒絕！”

而他是皇帝，這個份注定了他不能像平常人那樣一心一意對待一個人，更何況，更何況……蕭昊乾莫名心慌，他心裏最喜歡的，應該是個伊蘭姍才對。

他隻是無法忍皇後的背叛，沒錯，隻是如此而已！

容嚴卻搖頭，“你不懂。”甚至，你都不懂你自己。

他平靜地看著他，仿若跟夏語凝有誌一同、心有靈犀，可在蕭昊乾看來，他隻是個局外人，隻是個巧闖出局中、故作清高的無關者！

而夏語凝竟然跟著這麽一個人離開了皇宮，他不懂，難道容嚴就真的懂？他憑什麽？

蕭昊乾口發悶，短促沉重的呼吸就像低垂天空帶來的氣一樣讓人不敢小覷，瀕臨發的緒在眼中風起雲湧，狂風暴雨就要來襲……

摹地，遠方一道黑影從巖壁上抓著樹藤落了下來！

“皇上，後麵有人過來了。”暗衛落地，來不及息，便匆匆道：“來者似是一個商隊，著商旗，有不人，都是男人。”

眾人一凜，韓古皺眉，“這裏不是道，商隊怎麽會從這裏經過？皇上，恐怕有詐，我們最好還是找個地方蔽起來。”

方浩連忙上前，扯著容嚴的手臂往後拉，“沒聽見有人來了嗎？還不過來收拾東西，走了走了。”

蕭昊乾睨了他一眼，深吸口氣，沉沉道：“蔽。”

眾人訕訕，默不作聲地牽馬、林，踩著草地將腳印去，扣住馬頭上的鐵扣，不讓其出聲，未過片刻，那商隊便慢慢來了。

商隊裏有人在唱歌，都是五大三的漢子，並沒有帶鐵。

按西晉律，普通百姓不能隨攜帶鐵，這才是正常商隊的配置。

容嚴瞇著眼，看見那馬車前掛著一盞燈籠隨風搖曳，燈籠上畫了幾個怪異符號，他好像在夏語凝那兒聽過，什麽來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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