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嚴並不是想找死，他隻是想看看，蕭昊乾到底有多喜歡夏語凝。

如果真的那麽喜歡，為何昨天竟然要對揮鞭子？如果不喜歡，又為什麽要千裏迢迢帶著人找來這裏？難道他不知道危險嗎？還是說，他隻是恨極了夏語凝的私逃，想要報複？

他不確定，所以他還要試探，“後來，玫嬪發現了我，設計想來個人贓並獲，可惜，被我和語凝設計反殺。”

謀殺皇妃！

眾人倒吸口涼氣。

偏容嚴還沒有說完，他別有一番心思，自然不可能輕易收手，於是又道：“後來，又被人陷害了，”容嚴冷笑，“你是皇帝，可那又如何？在你邊，總是一次次被人陷害、設計，連你自己都在算計，當然要離開。”

蕭昊乾的臉已經極為沉了，容嚴還在找死，“所以，我又進去看。這次沒有別的目的，隻是擔心，我們在藥房見麵，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容嚴得意地笑起來，一字一頓道：“最後，滿朝文武都著死，下定決心要離開了，因為你不值得留下。”

四周一片寂靜，容嚴的聲音在這異於尋常的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所以，放了一把大火，我從皇宮裏把人撈出來，一路往雲南而去。雲南……那麽遠的地方，甚至還想出海，最後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可惜，你魂不散。”

帶著滿滿的諷意，容嚴清雅從容的臉也變得刻板而冷漠，平和的目也從而被尖銳與視取代。

一把烈火，轟然而！

蕭昊乾猛地揮鞭，容嚴下意識抬手，肩膀倏然一麻，而後便是劇痛侵襲全，肩膀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又被出鮮來。

他腦子一空，猛然彎下了，痛得渾搐，兩條都險些站不住，卻死撐著不肯如前夜那般毫無防備地撲地。

就像一棵在懸崖上岌岌可危生長的青鬆，明明看著隨時都要倒下去，卻始終傲立拔，平靜地蔑視著一切。

這傲氣，人忍不住摧折。

於是蕭昊乾沒出聲，一鞭子之後，又是一鞭子，直至容嚴的裳被鮮染紅，韓古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在那雙暴戾冷的目下著頭皮道“大局為重”，才慢慢放鬆了力道。

容嚴寸步難行地撐在原地，清俊的一張臉被汗水打，手臂上斑駁的傷痕模糊，偏生還是一聲不吭。

方浩對他的敬佩更上一層樓，悄悄兒打量那條樹藤，綁在一個人記不住臉的暗衛馬上，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這麽重的傷，不趕止怕是過不久就要昏死過去，倘或再在地上拖一段，服爛了，麵不再還是小事，就怕手臂廢了什麽的，那才是一生難過的大事。

他難得起了一點惻之心，覺得容嚴做得好像也沒有什麽大錯，不就是報了個恩嗎？就是前夜救人的方式實在過激了些，怎麽能對皇帝下手？那不是要國家大？想到這裏，那點惻之心又悻悻地了回去。

而後，果然，蕭昊乾策馬狂奔，容嚴跌跌撞撞、滿是地跟在後麵。

蕭昊乾眼睛發紅，憤怒、不甘、狠戾或者是別的什麽緒，將一張俊無雙的臉襯得扭曲可怕，人不敢直視，全然不顧後麵的人跟不跟得上。

盡管如此，容嚴也堅持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不是蕭昊乾願意停下，而是他們遇上了山賊攔路。

或者不是山賊，山賊打劫也要看看對象，他們像是會被打劫的人嗎？至方浩覺得不像。

蕭昊乾也覺得不像，他渾沾滿了殺氣，一副猛虎出閘、蛟龍海的兇猛姿態，馬鞭就跟大殺一樣毫不留，然後他就發現，對方似乎也沒有留。

“主子！”韓古臉難看，“他們不是山賊！”

哪裏有山賊專衝著殺人來的？這些人是殺手，絕對不是山賊！

蕭昊乾臉發青，下意識看向容嚴，卻見容嚴被方浩急急忙忙往一顆樹下扯，整個人都搖搖墜，那殺人如麻的殺手竟然也沒有對他留手。

不是容家的人？

他瞇了下眼，忽地明白了什麽，按捺住滿焦躁，強行冷靜了下來，沉聲道：“把人帶上，走！”

暗衛摔出幾顆煙霧彈，在一片混中，韓古護著蕭昊乾縱馬離開，暗衛也扛起了全德，方浩齜牙咧地大喊大著，順手也把容嚴扯上了馬，追著蕭昊乾而去。

暗衛無一人死亡，殺手卻死了七八個。

留下的人氣得咬牙，“再人過來！絕對不能讓蕭昊乾離開！”

另一人道：“可是我們就這幾個人，老大還吩咐了，得把人活捉……這，咱們的人都過來也不夠啊！”

“主人派來的支援還有多久到？”那人沉默了一下，繼續道：“我們的人不行，本不了皇家暗衛，隻有主人邊的人才有這個能力。”

可主人邊的人，輕易是不的，他們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因為他們知道得太多。

那人沉，“傳信回去，主人自有分寸，畢竟這次，機會難得。”

是啊，機會難得，夏家已至西山薄暮，蒸蒸日上的太已經蓄勢待發，夏橙嚴年紀大了，來年科舉一過，他或許就將徹底被排出朝廷。

他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徹徹底底穩住自己的勢力。

夏橙嚴的反應未待分明，這些人卻容不得耽擱，立刻又趕著上前阻擊，就怕人去了城裏，城裏麵不好下手，容易出子。

而這邊瘋狂追擊，卻實在沒想到，在他們後麵還有一輛四馬拉扯的馬車跟二三十個強壯的男人也在追著他們。

馬車裏鋪著極厚的墊，上麵躺著個穿著勁裝麵戴黑紗的子，紮著旁人難以理解的“高馬尾”，手裏正拿著鐵匠連夜製作的拳刺。

那慢吞吞的馬車是四匹駿馬拉出了高鐵的架勢，一路風馳電掣，領頭的阿大好幾次擔心這馬車會不會半路崩了子，或者裏麵的人會不會因為傷口扯開讓他們停下休息。

可出乎意料的是，夏語凝竟一點反應都沒有，堅韌得讓人吃驚。

便是男子，也未必能夠忍下如此傷勢狂奔趕路的，那馬車就是再和，顛簸起來也要命。

阿大咂舌，隔半時辰就敲一敲車門，“……夏姑娘？”

“別我夏姑娘，”夏語凝喑啞的聲音傳出，“我姓名王字大人。”

阿大：“……”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