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上路的時候，一切如常。

唯有一點，全德到了第二輛馬車之中。

本來就有些擁的馬車裏再度進來了一個人，可以想見幾個人連腳都不開、話也不敢說是如何尷尬，但全德完全沒有這樣的覺。

雖然他不知道韓古為什麽會讓他上車來，但大概是可憐他一個小可憐騎馬難也是有可能的，是以他並不十分意外，甚至還有些高興。

“青秀姐姐，這是我在上一個鎮子裏買的桂花糕，你嚐嚐！”全德十分殷勤，因為這要是韓古的命令之一，要他好生照顧這氣鼎盛的隊伍中唯二兩名子。

這兩名子一個青秀弱一個世悲慘，都讓全德心裏那點“小男子漢”的氣概風起雲湧，恨不得把上所有好東西都送給們！

玉竹訕訕笑著，同夏語凝對視一眼，目都很複雜。

們哪裏想到，此生竟然還有機會見到這小家夥呢？

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夏語凝給他安排了後路，本以為此後說不上大富大貴，起碼食無憂的了吧？結果竟被蕭昊乾帶出宮不說，還一路顛沛送到了們麵前。

“姐姐不喜歡嗎？”全德失地問。

玉竹忙反應道：“喜歡，當然喜歡，”拿過桂花糕，糕已經冷了，有些發，但香氣仍在沒有沾染上什麽奇怪味道，玉竹直接就咬了一口，笑道：“這味道不錯嘛。”

全德笑了笑，看向夏語凝，夏語凝咳了聲，惆悵地別過頭，“我沒胃口，你吃吧。”

全德也不介意，又看向容嚴，容嚴微微搖頭，“方才用過幹糧了。”

他們不像玉竹，對全德突然上了馬車多保持著兩分戒備，全德渾然不覺，自顧自同玉竹吃著糕點，目時而疑地看向新封的謹世子，時而又看向剛變的謹世子妹妹。

好奇怪啊，他想，他們為什麽不說話呢？明明之前在外麵都有很多話要說的。

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一行人慢慢到了下一個村莊。

邕寧城之後的村莊多分布在道兩旁，並不十分集，而是隨著地勢的逐級遞減越來越分散，蜀邊緣偶爾會路過一片廣闊草原，甚至還能看見形單影隻的帳篷和羊群。

“快要進蜀地了，”夏語凝放下簾子，長空一被馬車裏的暗淡替代，眼底似泛冷意，“哥哥，我們什麽時候才回到目的地啊。”

容嚴輕笑，目淡淡地掃過睡在玉竹膝蓋上的全德，“最多兩日。”

夏語凝便道：“這外麵一片平坦，放眼去，一無際，走得倒是很順遂。”

“蜀道難，此地順遂，蜀之後山勢連綿不絕、道路崎嶇陡峭，有的地方馬車過去都要小心翼翼，何況是人？”他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

夏語凝挑眉，忽而笑道：“你去過蜀地？”

“做些綢緞生意，”容嚴莞爾，“恰巧認識幾個朋友，到時候帶你去見見，以後或許用得上。”

馬車停住，兩人談聲即停，玉竹推醒了全德，幾人一下馬車，幾看見暗衛利落地開始在地上安營紮寨，從馬背上取下早就準備好的帳篷鋪開。

但寥寥一看，隻有一個，大概隻是給蕭昊乾準備的。

夏語凝也不意外，誰讓人家是這國家最珍貴的皇帝呢？他們也不是沒有宿野外、幕天席地過，點一堆火，裹兩張地毯就行了，最好跟那帳篷隔個八百米遠才好！

等他們收拾好了之後，夏語凝才發現，他們的期落了空，因為那帳篷極大，蕭昊乾竟然讓人在帳篷裏鋪好了一大張地毯，準備了四張皮！

夏語凝滿臉疑，不是說君王臥榻不容他人酣睡嗎？這怎麽一睡還睡三個？

蕭昊乾什麽時候這麽心寬廣了？

懷著詭異的心，夏語凝坐在火堆邊啃著野兔，邊用餘打量蕭昊乾，確定蕭昊乾並不是如此大方的人。

還是說，他又是在試探些什麽？

然而不知是否是蕭昊乾太過敏銳，才看過去，坐在對麵的蕭昊乾就立刻抬起了頭。火在他幽暗的瞳孔裏起舞燃燒，仿佛下一刻就要席卷靈魂，夏語凝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呼吸略顯遲滯。

有些不對。

蕭昊乾絕不是如此心的人。

心裏沉甸甸的，對即將到來的深夜竟到了一張，期待著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但夜幕還是很快就將領了，馬兒被遠遠拴在了路邊的樹上，帳篷外隻有暗衛嚴陣守護，帳篷裏四張皮各占一角，中間還點著一支助眠香，香甜氣息卻驅不散帳篷裏的冷意。

蕭昊乾與夏語凝正好就在對角線上，那是最遠的距離，但夏語凝並不覺得安全。

總覺得背後有一道目正死死盯住，帶著令人骨悚然的沉。

地麵寒氣隔著地毯、皮縷縷往上冒，從腳底一直到頭頂，夏語凝本無法眠，連都不敢輕易一下。

這種覺就像有人拿著針一直懸在自己的額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刺下來，也不知道刺下來會有什麽結果，但卻已經繃了神難以放鬆。

蕭昊乾幹什麽一直盯著看？過了半晌，夏語凝止不住了下自己的臉，心想蕭昊乾該不會是看上這張臉了吧？不至於啊，看他後宮裏的人千姿百態，卻沒有哪一個是毀容了的吧？

他又沒有醜癖！難道之前那矯做作的形象還沒有讓他醒悟過來？

該死，這樣誰睡得著啊！

那目眼瞅著越來越灼熱刺骨，夏語凝頭上都冒出冷汗來了，眼睛發直地盯著帳篷一角，突覺後一沉，一個靈活的鑽了進來。

回過頭，卻見容嚴對眨了眨眼，後是玉竹略帶驚惶的臉。

“天有些冷，你們靠在一起睡才暖和，”容嚴一本正經地說著，將自己的皮蓋在兩人上，“……好好休息，別怕，我看著你們。”

夏語凝的確有些害怕，纖長的睫垂下了一片暗影，抖的手指慢慢平靜了下來，對容嚴激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蕭昊乾要幹什麽，但不想跟蕭昊乾再沾染半分關係了，無論是為夏語凝，還是“容雲”。

容嚴懂，所以生生盯著蕭昊乾難以言喻的冷視線，坐在了玉竹後。

側眠的蕭昊乾角勾出一抹冷笑，轉瞬即逝，冷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