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匆匆從狗鑽了出去，來不及易容，連服都沒來得及換，馬不停蹄地就去天牢那裏，了整十兩銀子才收買了衙役得以進釋放迷幻劑，行事實在出格，很難不被人記住。

但是又不能殺了那無辜的衙役。

若是按照蕭昊乾的想法去查，隻怕不久就能查到，可當時可還頂著本來麵目呢！

夏語凝心下發涼，隻希那衙役被嚇一跳之後忘記自己的臉，最好將的別都忘了個幹幹淨淨才好！

可天底下哪裏有接二連三的好運？在這裏暗暗祈禱的時候，那邊的衙役已經漸漸想起來了，昨日淩晨突然出現的子，和那子離開之後，自相殘殺的山賊……

玉竹心驚膽戰，倒茶的手抖。

“青秀，”容嚴忽的手握住了玉竹的手腕，目幽深，微微一笑，“送娘回去休息。”

“弟妹好像累了，”蕭昊乾歎道，“不如你扶回去，我來扶娘？”

夏語凝心下咯噔一聲，心一路沉到了深淵。

夏語凝如果沒有披上這層枯木朽材般的假象，當然是可以拒絕讓人扶的，但可惜，不是。

此時此刻，蕭昊乾那隻修長筆直、骨節分明的手正握著孱弱可憐的小手臂，夏語凝一路上佝僂著後背已經巍巍地走了仿佛十幾裏地，期間咽下了不下十口唾沫好，很是膽戰心驚。

因為清楚的記得，自己的手臂十分之，完全不像一個老人該有的樣子！

誰特麽易容出了臉、脖子和手之外還手臂啊？又不是好萊塢特效化妝團隊的一員！夏語凝哭無淚，隻希自己的服夠厚，蕭昊乾的手不要太敏銳，不出那兩層布料底下異常的皮。

又咽了口唾沫，悄悄回頭看了眼後正扶著快要嚇暈過去的玉竹的容嚴。

玉竹看和蕭昊乾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火星撞地球，驚恐得連呼吸都差點忘了，這要餡就是分分鍾的事啊，真是讓人不忍直視，還好玉竹現在他們後。

而容嚴……

容嚴表僵，他順手拿在手中的黑骨傘被夏語凝同靈芝和包袱一起藏了起來，以至於他現在一隻手有些空的，另一隻手把著玉竹的手臂不像是扶著人，倒像是在抓一個囚犯。

那臉上凝固的表也是一言難盡，有點擔憂，有點想笑，又好像什麽都沒有，隻是給人一種怪異的難以呼吸的錯覺。

“在看什麽？”蕭昊乾突然低頭。

夏語凝險些條件反地打直了後背，還好眼疾手快，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指，瞇著眼睛、著嗓音，模模糊糊地“啊”了一聲。

蕭昊乾就像一個心乖巧的後輩，手攙扶著年老衰的長輩那樣彬彬有禮，夏語凝實在太見過他這麽溫言細語的樣子了，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蕭昊乾恍若未覺，若有所思的盯著夏語凝，視線在那蒼老的麵孔上逡巡，“娘是什麽時候到容家的？”

那誰記得住？

夏語凝含糊其辭地糊弄了過去，沒過一個呼吸，蕭昊乾又微俯下，寬闊的肩膀擋住了落日餘暉，在夏語凝臉上投下一片影，“娘上有一藥味，可是不適？”

此言一出，玉竹差點給他跪了。

還好容嚴扶了他一把，輕咳道：“回皇上，娘年紀大了，常常生病。”

蕭昊乾側頭瞥了他一眼，“老人家的確不像年輕人這般常健，就是不知道娘平時吃的什麽藥？若是需要，朕可以派人去取。”

容嚴同玉竹對視一眼，玉竹訕訕道：“回皇上，左不過是一些岐黃、紅棗補氣的東西，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嗬嗬。”

笑得尷尬就別笑了，夏語凝輕輕咳了聲，枯木般的手掌在蕭昊乾臂上一拍，“兒啊，回家。兒啊……”

蕭昊乾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容嚴趕道：“娘認不大清楚人了，恐是將皇上當了我，還請皇上勿怪，並非有意冒犯聖上。”

“朕豈會與計較？”蕭昊乾意味不明地又看了他一眼，握著夏語凝的手稍稍收，手指挲了一下，“……朕隻是好奇得很。”

夏語凝霎時間寒直豎，臉都變了。

“好、好奇什麽？”玉竹忍不住問。

好奇，這明明是一個妙齡，為何要裝垂暮老嫗？明明兩不相識，為何要屢屢避開他的目？明明偶爾總是將視線放在他的上，為何等他看過去的時候，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在藏什麽？

又在害怕什麽？

他們三人，到底有什麽？

蕭昊乾眼底的溫度越來越低，無形之中，氣冷沉。

他深深地看著夏語凝，在夏語凝的注視下，手指輕輕勾起一縷從肩頭垂下的白發，了，笑道：“也沒什麽。”他想看的，自然都會看到。

行至寢室門前，蕭昊乾鬆開手，看著“青秀”迫不及待從他手裏接過“娘”，把人往容嚴屋子裏帶，而容嚴不知有意無意，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皇上，”他鄭重其事道，“此事並非是我危言聳聽，”容嚴斟酌了片刻，“這一路走來，臣以為，有件事，還是需要同皇上說一說的。”

蕭昊乾過度關注們，實在不是一件好事，他必須想個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但蕭昊乾似乎心不在焉，甚至還有些煩躁不耐，他抱著手，靠在廊間的柱子上，用一種全新的陌生目重新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端詳著容嚴。

容嚴麵不改心不跳地站在他麵前，表近似於無於衷，木然無，還帶著幾分刻意疏遠的距離。

“……說吧。”許久，蕭昊乾終於點頭。

容嚴暗暗鬆口氣，“事關於山賊。”

“那群山賊不會無緣無故針對於你，”蕭昊乾忽而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你雖然沒有如皇室宗親，也許世上許多人已經記不得你這一脈，但你曾說那山賊曾經與你父親接過，便不可能不知道你的份。”

他目冷厲，斬釘截鐵地說道：“西晉富有之人何其多？他們沒有必要選擇一個會給自己帶來無限麻煩的人針對，你還瞞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