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幾歲？”

容嚴越發奇怪，“呃，草民虛歲二十。”

“你已經是世子，該自稱為臣！”蕭昊乾心極差，“縱然不是臣，也是我西晉子民，你甚至還是宣羅公主的後人，西晉皇室宗親，便眼睜睜看著叛國之人與帝國買賣兵而作壁上觀？”

容嚴啞然，下意識低頭看了眼夏語凝。

夏語凝也愣住了，全然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落在了這個點上，偏了偏頭。

這是……啥意思？

“你父喪時，你方十二，至今已過了八年！”蕭昊乾目鋒利地盯視著容嚴，“八年，會有多武被送至關外？期間又發生了多戰爭？有多西晉子弟死於自己國家生產的武？”

容嚴抿了抿，靜靜地看著他。

夏語凝條件反就像說他一句“道德綁架”，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國家與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在這樣皇權至上、道德為尊的古代，蕭昊乾的想法才是最正常的。

隻是……

夏語凝用餘掃了眼容嚴，有些擔憂，容嚴會怎麽應對？會不會覺得心裏有負擔？哦，該死的，敢用自己的命擔保，蕭昊乾絕不是這麽大義凜然的人！

這個家夥，夏語凝暗暗咬牙，蕭昊乾十之八九是在給容嚴施加力、強塞愧疚，目的幾乎不用去猜想，就是為了讓容嚴臣服！

臣！

詐小人，他分明就是看中了容家的財力！管他是不是富可敵國，肯定想著把人先抓到自己手裏握才是真的！畢竟蚊子再小也是，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派上用場了呢？

艸，太卑鄙了！夏語凝在心中狠狠腹誹，跟老娘當年對付醫鬧有異曲同工之妙——先敲山震虎，再似水，必須一波三折，折磨得人心氣沒了，才好拿。

蕭昊乾……的確就是這樣想的。

畢竟當年的容家就兩個娃娃支撐，倚靠他們上京遞狀紙顯然不太現實，要他們高發邊關罔顧國法私相授更是異想天開，就算真的到了京城，這沒有證據的消息也不可能抵達天聽。

便是現在，蕭昊乾也依舊半信半疑。

隻不過天牢裏的人死了，讓他生出一分危機而已，他不相信容嚴是清白的，就像他第一次看見這個人，什麽風霽月、文質彬彬的詞統統沒有出現過，隻是下意識的戒備和觀察起來。

他想過了，容家可用。

可容嚴是這麽容易拿得了的嗎？他沒有說話，盯著蕭昊乾看了片刻，緩緩道：“可惜當年不是皇上主政，否則也許，父親便也真的去京城了，也未可知。”

蕭昊乾心下一，“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容嚴低頭歎道：“隻歎我兄妹二人無能罷了。”

夏語凝若有所思地看向容嚴，敏銳地察覺到了某種抑和不平，可容嚴將緒控製得很好，機會沒有探究的餘地，便又麵無表地不說話了。

他在生氣，雖然夏語凝沒有證據。

蕭昊乾隻當他是心緒不寧，煩悶地站起，倒也沒有再說什麽。他深知溫水煮青蛙的道理，流落在外的皇室宗親習慣了自由，總得先殺殺野，方能馴服。

所以他什麽也沒說，自顧自離開了正堂，經過正堂“靜水流深”的牌匾之事，餘看見容嚴的娘兩隻手抱在一起咳了咳，作帶著委曲求全的味道，莫名一頓，而後搖搖頭，不再停留。

人都走了，玉竹才從地上起來，好久都沒下跪叩見皇帝過了，方才一張，險些連“奴婢”都喊出來了。

幸好沒有，否則就餡了。

“人都走了，小、咳，呃，夫君，娘，我們現在要幹嗎？”玉竹小心翼翼地問。

夏語凝從位置上站起來，巍巍地走到了容嚴邊，著聲音道：“那家夥的話，聽不得。”

容嚴看了一眼，轉扶著往外走，玉竹自發跟上，而後便聽見容嚴道：“我的父親，當年便是因為看不過這件事，攪和了他們的易，然後，”他冷笑了笑，“然後他以宣羅後人的份，書信一封送上京城，結果，卻險些讓我容家……滿門被屠。”

玉竹豁然變，輕輕地倒吸了口涼氣，“滿門？天哪，就沒有人管嗎？”

夏語凝腳步一頓，“……有人下了這件事？”

“是，有人下了這件事，”容嚴閉了閉眼，一貫的溫和變了深沉的冷厲，“那人將這消息告訴給了山賊，所以山賊流寇便在路上設伏，我的父親便是這麽死的。”

“那時候，我十二歲，雲兒六歲，我們眼睜睜看著父親被人刀砍死，”容嚴手上的力氣了，頃方繼續，“……可是在那之前，父親見送出去的信沒用，竟然自己去收買了殺手，殺了同北蠻私相授之人。”

“可那又有什麽用呢？朝廷不會念他的好，他的死亡就了別人的功勞，妹妹驚從此病榻纏綿，為了給看病，我當掉了可以當的任何東西，好不容易才給續了命。”

這不是他用來糊弄蕭昊乾的虛話，句句都是真實。

一個皇親國戚，過得卻連尋常百姓之家都不如，如今看他有用便想著將人收歸座下，可當年他們為人欺淩的時候，可曾有一個人出援手？

夏語凝想到這些，心中不由悻悻。

“那你呢？”玉竹忍不住問。

“我？”容嚴這會兒卻笑得不以為意，“我隻好帶著妹妹躲躲藏藏，最後在一些舊仆的幫助下慢慢重振容家，在江湖上漸漸有了名聲，而後……自然是報仇雪恨。”

他沒有說仇人是誰，但結果是好的，就足夠了。

後來直到容雲病好了些，他拿到了靈芝，這才慢慢之前發展到京城裏的勢力出。

他厭惡極了京城！

“難怪，我知道爺很富有，還想著爺怎麽不名揚天下呢。”原來他就是不想接皇室啊。

夏語凝也默了片刻，忽然啞聲道：“對不起，我不該你喊他的。”

他那時候，被迫出那句“表哥”的時候，一定惡心頂。

他用盡全力藏容家、跟皇室撇清關係，卻因為，又被注意到了。

夏語凝心裏很難。

容嚴怔了怔，卻搖頭一笑，“你有何錯？你不過是希我平安，我明白。”

夏語凝抬頭，對容嚴的好脾氣又認識深刻了一分，卻不料，餘中突然闖進一個人，渾僵住……

蕭昊乾正站在前方，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