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昊乾大概還沒有習慣從夏語凝以外的地方被人“襲”，棋也不下了，丟開棋子就離開。

隻是離開前，他對暗衛道：“謹世子既然不適，你等就要好好照顧。”

好好照顧的意思，就是好好監視，好好看看他到底有什麽病。

容嚴了下額頭，等外麵的靜小了，火勢滅了，也沒傳出抓到什麽縱火賊之類的消息後，這才終於吹了蠟燭，坐在床邊看著夏語凝，一語不發。

夏語凝知道自己闖了禍，一時也不敢上去說話，著鼻頭站在屏風旁，想著方才蕭昊乾氣息冰冷的離開了房間，微微打了個寒。

不管怎麽說，要不是蕭昊乾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容嚴上，的存在隻怕早就被穿了。

但是，這一夜還沒完。

容嚴也不是在怪，若是要怪，當初就不會選擇救，他也從不後悔救了，他隻是在擔心另一件事。

“我們出不去了。”許久，容嚴抬頭，“但你可以出去。”

他的聲音得極低，若不是夏語凝一直惴惴不安地關注著他，沒準就錯過了這句話。

見他終於開口，夏語凝也是心下一鬆，喜不自勝地上前，直接坐到了容嚴的邊，“你不生氣了？”

夏語凝素來行事便與眾不同，同那些高牆大院裏的富家小姐比起來，對男之防並不怎麽看重，玉竹雖然提醒過幾次，但約莫是經曆過蕭昊乾的狠辣無，見容嚴如見聖人，覺得夏語凝跟他接也無妨，便也漸漸的不怎麽在意了。

可容嚴不是。

夏語凝突然做到了他的邊，姿態親昵，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想到方才在桌子底下還抱著自己的小寫字的畫麵，容嚴耳朵默默泛紅，輕咳一聲，正道：“我沒生氣，我隻是在想，就這麽離開，並不是萬全之策。”

何況他們隻怕也離不開。

夏語凝又何嚐沒有發現這件事？想起外麵的玉竹，也心沉重了下來，“此事是我們大意了，沒想到蕭昊乾反應這麽快。”

容嚴喜歡說“我們”這個詞，微微一笑，聲音卻冷了幾分，“其實，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不僅可以保護……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被泄，你的存在不被發現，還能保證蕭昊乾不找容家莊的麻煩。”

本來，若是他們趁夜跑了，蕭昊乾一定還是回去提審山賊，到時候容家莊還是要深陷風波，雖說容嚴說過，他已經將容家莊藏了起來，但夏語凝還是不放心。

現在聽他如此說，夏語凝隻是怔了一下，立刻就心領神會地想到了答案，“你是說……”單手刀，在脖子上劃了一下，“山賊？”

他們可以逃，但容家莊的存在已經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讓人知道容家莊和皇後的關係就好。

殺了那群山賊，就好。

容嚴點頭，憑夏語凝的聰敏，他並不意外會這麽快反應過來。

“這裏的收尾都是暗衛，你能進來，是因為你上的迷幻藥，但這藥草有限，不代表我們能夠平安出去，”容嚴歎道，“經此大火，他們的守衛一定加強了很多，對我們來說更加危險。”

他頓了頓，沒有說方才夏語凝胡鬧一通雖然暫時瞞過了蕭昊乾的耳目，但難保蕭昊乾等會不會反應過來，到時候夏語凝也跟著危險了。

“但是，關押山賊的地方，隻是普通天牢，隻有普通衙役。”容嚴瞇了下眼睛，“那些山賊本就是殺人如麻，此番針對我而來，我倒很想趁機都殺了以絕後患……但是……”

但是這件事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容嚴心中古怪，不曾想這回竟然還是要靠夏語凝解救，莫名的愧疚。

夏語凝角笑意一閃，“你擔心我？”

容嚴道：“你隻有兩個人。”

“其實你不該擔心我。”夏語凝卻道：“功了，我自然能夠全而退。不功，憑我的能力，要逃出生天也不難，反而是你，會立刻引起蕭昊乾的注意。”

容嚴許久沒點頭，夏語凝也不需要他點頭。

站起，從自己袖子裏拿出了幾個藥丸，看看外麵還越加漆黑的天，回過頭，定定地看著他，“容嚴，我視你為知己，你可信我？”

“自然信你。”容嚴不假思索。

“既然信我，那就幫我，最多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夏語凝低聲道：“你要幫我從這裏離開，然後我才好去天牢幫你解決後顧之憂，就像你當初在冷宮幫我一般，可以嗎？”

目不轉睛地看著，明眸善睞，顧盼神飛，即便是在一片漆黑中，眼睛也格外明亮。

給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信任。

容嚴心頭狂跳，四肢百骸都變得溫暖灼熱起來，他知道自己欣賞這個孩，但這一刻，又不確定了。

這種不欣賞，不喜歡，甚至不，欣賞蒙蔽不了它的真實，喜歡弱化不了它的沉穩，這個字對它來說甚至稱得上淺。

說的對，他們是知己，知己知彼，他願意將自己的命運給，因為他知道，一定會全力以赴。

“好。”他聲音溫而堅定，許下了承諾，“你要做什麽，我都幫你。”

夏語凝心中一燙，“給我吧。”

是夜，寒月高掛枝頭，銀盤將將落，蕭昊乾方才回屋，便覺不對。

那桌子雖然不大，但容嚴跟他在醫館見麵的時候難道不張？裝腔作勢替他號脈的時候，難道緒不抑？可那個時候他們隔得更近，容嚴什麽都沒做。

蕭昊乾臉微變，突然轉向著容嚴的方向走了過去。

正要關門的韓古被他嚇了一跳，險些就被撞飛了去，“皇上？”

蕭昊乾不理他，氣勢洶洶地而來，卻見房門打開，守門的暗衛已經不在，蕭昊乾頓時臉一變，“人呢？！”

“回皇上！”又一個暗衛從正門前的榕樹上跳了下來，張道：“方才謹世子說心不好，無心睡眠，去假山散心了，暗衛正跟著他。”

“隻有他一個人？”

“呃，還有隨行暗衛，共兩人。”

韓古疑地看向蕭昊乾，正想說些什麽，蕭昊乾卻又邁進了房間裏，目一掃。夜風吹桌布，出掌大的隙，底下什麽都沒有。

他又走到窗前，腳印、發，統統沒有。

正此時，門口傳來了容嚴的聲音，“表哥？”

蕭昊乾目幽深，“剛才在你房間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