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哈，來的好巧啊！

徐德都差點了，深怕剛才的靜被人聽了去，畢竟萬宇和雲不傳才剛得到消息，這會還沒有開始布置人手，要是夏橙嚴給他們來一個猝不及防，那樂子就大了。

好在徐德不愧是跟在蕭昊乾邊的老人，猛吸口氣後一聲大喝，“皇上有恙，任何人都不見，請丞相大人回去吧！”

萬宇、雲不傳兩人也都同時站了起來，雖然知道夏橙嚴不會立即進來，但老太醫也趕幫著替掩飾異常，把人催進了簾子裏裝模作樣起來。

門外的夏橙嚴輕輕一笑，許是夜晚幽邃，那笑聲竟莫名讓人覺得詭異可怕，渾汗都要豎起來了。

“是嗎？可臣方才依稀看到，好像萬大人和雲大人都進去探皇上了不是嗎？”夏橙嚴笑得意味深長，“老臣也甚是擔心龍是否安康，隻想看一眼皇上便就告退，難道……不行？”

來者不善。

四人心下一頓，戒備大起。

萬宇將袖子一抹，對其餘人使了個眼，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丞相大人說笑說笑，我與雲大人與皇上見麵，實是有要事相商，故不得不打擾，這會正要離開了，不若一起同個路？”

替心領神會，重重咳了聲，聲音冷冽沙啞，“行了，更深重，幾位大人還是早些歇息才是，徐德，送送卿。”

徐德：“遵皇命！萬大人、雲大人，請。”

“徐公公！”誰想夏橙嚴驟然出聲，“皇上龍欠安，豈能深更半夜還要理政事，太醫難道就沒有囑托嗎？”

徐德目一冷，這夏橙嚴……莫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萬宇也張了起來，他和雲不傳雖是能吏，但比起夏橙嚴在朝的資曆和背後勢力而言，究竟還不夠直麵對敵，否則皇帝也不會繞這麽大個彎子，要在小皇城甕中捉鱉。

悲哀的是，現在甕破了個，鱉已經有了開始興風作浪的跡象了。

雲不傳主審判案及律法，比起萬宇要更穩重許多，上前一步沉聲，“聖上民如子，若非急事，豈能連夜商討。但此事，皇上未曾召見丞相，便說明此事不該丞相知曉，丞相大人，是不是關心得太多了？”

夏橙嚴臉一變，沒想到這雲不傳竟然敢這麽對自己說話，冷笑道：“哦？有什麽事，本相都不能知道了？”

話至此，惡意已經十分明顯。

徐德將拂塵換了一隻手，忽地上前，走到了門前，竟用力將門打開，隻聽哐的一聲，疾風驟，裏外皆驚。

夏橙嚴瞠目結舌，徐德要笑不笑地站在門口，背後出太醫為帷幕後的皇帝診脈景象，隻是那人的臉卻藏在簾帳後。

“丞相大人，”徐德到底是老狐貍，眼底不帶半分笑意，也能笑出來，“皇上召見臣子商量政事，似乎，不需要向丞相報備吧？難道丞相以為這西晉的所有事……您都必須摻和一腳？”

雲不傳、萬宇兩人後背都是冷汗，此時看著那斑白頭發的老公公，卻突然鎮定了下來。

是啊，他們現在是在皇帝的地盤，他們背後站著的是皇帝。

就算是替，那也是皇帝的替！

有什麽需要害怕和心虛的，又何必跟夏橙嚴細心解釋？皇權至上，他們本不需要浪費這個時間！

“哼，徐公公怕是不知道，”萬宇展笑，施施然走了出來，“丞相大人憂國憂民、日理萬機，比皇上還要關心政事呢。”

“萬大人抬了，”夏橙嚴看了眼帷幕後，眉頭一蹙，若有異地往後退了半步，“老臣哪裏有皇上辛苦，老臣年紀大了，尋常政事或能幫著篩選理，大事要事，自然還是皇上最為擔心。”

雲不傳目一轉，卻是對著帷幕後躬一拜，“皇上，臣等告退。科舉之事，非一朝一夕能夠討論清楚，還是等皇上好了，臣等再來拜見。”

夏橙嚴心下微怵，放尖了耳朵細聽聲音。

萬宇回眸掃了眼帷幕，看著太醫在蕭昊乾手腕的手未曾抖，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如此還不夠，夏橙嚴帶著疑而來，“蕭昊乾”若不說些什麽，無法打消他的疑慮，之前那句話，委實過於平平。

徐德微微笑了一笑，自然而然地轉，好似尋常般站在了帷幕旁，看著太醫診脈，一語不發。

俄而，繃的氣氛被一聲低沉輕笑打破。

悉的聲音讓人心下大定，老太醫抬起了頭，看見了徐德額頭上慢慢下的冷汗，若無其事對著自己頷首，臉上的卻在搐。

他換了隻手診脈，看著裏麵帷幕後麵凝重的替，微微眨眼。

此不過倏忽停頓，夏橙嚴很快就聽到了蕭昊乾的回答，他看著那影子出側容，與蕭昊乾別無二致的廓，心下說不上是失還是煩悶，臉不大好看。

“蕭昊乾”道：“今年開春並無天災人禍，朕著意加開恩科，本想過兩日再告訴卿，但今夜卿既然已經說過了，讀書取仕以寵朝臣新秀，不若便回去好好想想此事吧。”

加開恩科？！

除了徐德，眾人皆是一片震驚。

這並非不是一件好事，事實上，禮部、鴻臚寺、劉科早就有人私下探討過此事，隻是未曾提到臺麵上來，卻沒想到，今日竟是“蕭昊乾”主提出來的。

想必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早就料到會有人質疑，所以故意留下這麽個應對？

萬宇大喜過，好歹臉上表不，隻是穩著，“皇上聖明！”

看來老天爺對他還算不薄，至這個皇帝不蠢，而且明得過分。

他掃了眼門口的夏橙嚴，不意外地見到夏橙嚴那心有戚戚的模樣，好像對此事頗為失似的，也不知是在失皇帝“還在”，還是失加開恩科取仕有可能逐漸取代了他的手下。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一關算是過了。

夏橙嚴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拱手訕笑，“天不早，臣等告退。”

“蕭昊乾”看了他一眼，發出一聲嗤笑，“太醫也一並下去吧。”

眾人隨即絡繹而出，徐德在門口送幾人離開，太醫背著藥箱悶頭回了自己臨時安排在杭上的船艙，萬宇和雲不傳也“護送”夏橙嚴回了後麵的船。

徐德長舒口氣，本以為此事就可過去，誰想第二日，暮雲連又來了。

來得突兀，太醫避之不及，隻好與之同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