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山賊。

這種人的確不好對付，他們與山為伴，最是擅長利用地形和草木蔽形，襲暗殺無所不用其極，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有巨大的利益在前，怎麽可能會空手而歸？

所以即便解決了那絡腮胡子，夏語凝三人要從山上下去，也並不簡單，尤其是在容嚴中毒之後。

“怎麽會中毒？！”玉竹不敢置信。

夏語凝低頭給人包紮，頭也不抬道：“因為刀上有毒。”

玉竹更加不可思議了，“刀上為什麽有毒？”

夏語凝作一頓，古怪地看了一眼，心想這姑娘怎麽又變笨了一點，“當然是因為個他們在刀上抹了毒啊。”

“小姐沒發現？”玉竹似乎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夏語凝挑眉，一手放在膝蓋上，半蹲著勾，“你家小姐雙拳能敵千軍萬馬，又沒過傷，怎麽會知道？”

玉竹發現自己的語氣也有些讓人誤解，忙解釋道：“不是，我就是覺得很驚訝，小姐和爺麵對那麽多人，竟然真的毫發無損啊……”

容嚴將服攏上肩膀，無奈苦笑，“也不算是毫發無傷吧？”他不是差點就死了？

玉竹訕笑，“爺吉人自有天相，這點傷對小姐來說不算什麽，肯定會很快好的！”

“那也得我們能夠離開這座山再說，”夏語凝橫了眼早就失去聲息的絡腮胡子，暗鬆口氣，“幸好敵人已經失了頭，如今沒有人領導，必然已經是一團麻，要想趁殺出，之要小心些，應該不會太困難。”

隻是，容嚴上帶傷，不宜手不說，行走隻怕還有些不便。

這毒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總得先找個可以抓藥熬藥的地方吧？而如今遠近可觀的，似乎就隻有他們才剛剛走出的那座位於蜀南邊界、柳江渭水分流的繁華城池。

沒辦法了，夏語凝看向容嚴，正要開口。

“不行。”容嚴搶先一步將的話堵了回去。

夏語凝一怔，隨即笑了，本來還想跟他商量一下的，結果這人拒絕得這麽快，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來軍隊裏不服治療的刺兒頭，頓時不想商量了。

“沒什麽不行的，”夏語凝扶著他，不由分地將手臂搭在肩頭扛起來，“對方下的毒是什麽我們不知，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現在隻是四肢無力，若是耽擱治療，萬一明天要四肢截肢呢？”

容嚴本要據理力爭，沒想夏語凝直接拋下一個重磅炸彈，登時猶豫起來。

夏語凝當了那麽多年的醫生，對病人的畏醫又慕醫的心態看得準準的，見他搖立刻又加了一把火，給扶著他另一邊手的玉竹使眼。

玉竹心領神會，在夏語凝唱過紅臉之後，立刻唱起了白臉，“是啊爺，你可要想清楚，你如今是年紀輕輕，萬一癱瘓在床，不小心了人彘，吃穿住行都要被人扶著幫著甚至抱著，跟小孩提尿一樣——”

“行了別說了，”容嚴拒絕去想那個畫麵，輕咳一聲，“回去，先祛毒。”

別的事都好說，讓他癱瘓人伺候，從此人不人鬼不鬼，那還不如直接一把刀死他比較好。

但是一個使不上力氣的男人是很重的，哪怕容嚴看起來並不沉重，的、水分都在往下墜，夏語凝和玉竹兩個人在山坡上上下便就十分辛苦，尤其是為避開山賊，他們還得不走尋常路，沒過片刻就已經是滿頭大汗。

容嚴看得十分心疼愧疚，但也知道這個時候出聲本沒有任何用，隻能盡力讓自己雙腳起來，隻是頭上越來越重，漸漸的意識雖然清醒，可卻徹底失了掌控。

“小姐你加把勁，”玉竹在坡上拉著容嚴的手往下放，“我鬆手了啊。”

“我看你是在為為難我胖虎！”夏語凝看了眼腳下的斜坡，角一，“等我腳站好了再說！”

玉竹無法，隻能咬牙堅持，容嚴目晦暗，“表妹……”

“閉！”

玉竹蹲著，兩手拉得僵直，強笑道：“爺別著急，咱們走的路雖然偏，但可以避開山賊，很安全，您再堅持一下，離開這山我們就回城！”

容嚴無奈，低頭看了眼夏語凝額頭上的汗，著息聲，頭上還飄著落葉，上也是灰撲撲的，雙眼卻認真篤定，沒有半分放棄的意思，堅韌不拔。

看著看著，容嚴好像也多了幾分信心和力氣，咬牙關，腳尖死死點住下方斜坡，玉竹頓手上力道輕了很多，高興地笑起來。

而後便看見夏語凝目一狠，將骨傘掛在手腕，抓住容嚴的手竟往下跑了兩步，在玉竹目瞪口呆下，竟生生拖著人飛快趟過斜坡，轉了兩圈，穩穩當當地抱著人落在了下方的平臺上。

那法，都可以稱得上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了！

容嚴被嚇了一跳，夏語凝也沉默了好一會，才誇張地拍著脯對玉竹挑眉，“好險好險，玉竹你能自己下來吧？”

“是靈秀！”玉竹甩了甩手，左右看看，抓住樹枝也跳了下來。

隻是才落地，就聽見後麵傳出一聲獰笑，“找到了，他們在這裏！”

霎時間，三人麵一白。

“快走！”來不及看那山坡上的景，夏語凝撈起容嚴的胳膊就往山外跑，“玉竹幫忙！”

玉竹驚嚇地回頭看了一眼，被那山上的兩名猙獰可怕的山賊嚇得倒吸口涼氣，飛快上前，也學著夏語凝的樣子撈起容嚴的另一手臂，加快速度往外跑。

那山賊興地往下追，“在這裏！哈哈哈，容嚴傷了，這次我看他們往哪兒跑！這裏還有兩個人，什麽魚珠的！你們快來！”

危機關頭，夏語凝和容嚴竟然被山賊一句話都笑了，紛紛看向了“魚珠”。

玉竹：“……”你才魚珠，你全家都是魚珠！

接下來的路還算平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毒已經慢慢過去，容嚴竟然的腳好像能夠使上一點力氣，三人就這麽扶持著在遼闊山野中奔跑起來，後麵是越來越多的張牙舞爪、貪婪可怕的山賊。

那場景簡直就像是末日喪失在追蹤一般，夏語凝看得頭皮發麻，隨手從袖子裏抓了個東西就往後丟，同時大道：“小心火雷！”

山賊駭然，那山上的他們可還沒有忘記，也不以為假，都發了瘋似的往後倒退倒地。

可等了半晌，甚麽都沒有發生，隻聽到一聲清脆悠長的哨音……

“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