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了。

方浩看見所有人都用這種眼神盯著他，有些瘮得慌。

尤其是麵前這個男人，看起來無悲無喜、不驚不怒，目平淡死寂，但不知為何，那睥睨姿態就是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可惜方浩天生反骨，就是喜歡跟人對著幹，明明現在生死都掐在別人手中，竟然還敢大放厥詞。

“我告訴你們，你們趁早地跟我道歉，再把我好好抬回業城，爺爺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你們綁架勒索了，聽到沒！”

韓古頭上青筋一跳，“放肆！”

爺爺？他跟誰自稱爺爺呢？簡直不要命了！

暗衛也被這幾句“豪言壯語”震得無話可說，他們當了這麽多年暗衛，暗中調查了多皇室辛、朝臣私，背地裏對皇帝指手畫腳的不是沒有，但敢自稱皇帝“爺爺”的，這還是第一個。

小全德長大了，手又掏了掏耳朵，再了眼睛，確定那狼狽躺在地上的不是夏語凝而隻是一個不知道皇帝份的平頭……紈絝公子之後，心慢慢平靜了下來，甚至角一揚，帶著戲謔意味又啃了口包子。

哦豁，有好戲看咯。

蕭昊乾微微瞇眼，目若寒星，眼中仿佛正在醞釀著什麽風暴，帶來山雨來的沉悶，“為何跟蹤我？”

方浩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人聲音也讓人莫名一凜，他齜牙咧地蠕著坐起來，上好像每塊骨頭都在發疼，頓時急火攻心，暗罵一聲，麵上出囂張地冷笑。

“誰說我再跟蹤你了？啊？誰說的？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小爺就喜歡沒事騎馬四逛逛。倒是你，也不管管你家下人，竟然對我一個無辜路人拳打腳踢，還有沒有王法了！”

暗衛角微，神詭異地掃了他一眼。

蕭昊乾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蹲下，看著麵前比自己小上幾歲的青年，沉沉一笑，眼底卻像是覆蓋著一層寒冰，“這條路，是我的。至於王法……有，也是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

方浩愕然，隨機噗嗤失笑，“你沒病吧？你以為你是皇帝嗎？”

是啊。

眾人暗暗回答，韓古一貫麵無表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憐憫，落在了方浩的臉上。

但方浩顯然聽不到他們的回答，蕭昊乾已經很是不耐了，手指輕輕挲著手上的扳指，目漸漸鷙，在這詭暗幽深的環境裏，宛如要吃人的閻王般駭人。

“我再問一次，為何跟蹤於我。”這一次，聲音冷得可以結冰了。

方浩背後發麻，到了邊的囂張話語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咬咬牙，卻還是不願服，瞪眼道：“我沒跟蹤！你不要汙蔑我！我告訴你，西晉律盜賊篇三章六條有言！故、故意綁架勒索當重、重罪！要流放的！”

方浩意圖讓自己看起來無所畏懼，可惜那越見弱小的聲音聽起來實在底氣不足。

因為麵前的人好像真的要殺人了，死到臨頭，還是要怕一怕的。

“……最後一次，不答，即死。”跟蹤皇帝，窺探聖蹤，本就是死罪，蕭昊乾慢慢站起，冷漠地盯著麵前的青年。

方浩背後一片冷汗，卻是死鴨子，紅著眼睛撐。

“我沒什麽好說的！你們、你們那個……作犯科，最好現在送我離開，本爺看在你們誠心悔過的份上，說、說不定就……啊？誒誒？你幹什麽？你別過來啊！殺人罪在西晉律為生死科一條死罪砍頭的！！”

蕭昊乾沒等他說完便轉，顯然是已經不想再跟這小子繼續耗了。韓古會意，立刻給暗衛使眼，暗衛出鋼刀，走向臉大變的方浩。

方浩沒想到對方真的如此說一不二，十七年縱橫鄉野，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橫人，讓他頓寒氣襲，四肢百骸好像同時了，驚恐地喊著，眼見蕭昊乾就要上馬，索一咬牙，閉上眼仰天大喝！

“前麵有山賊！！”

……

鋼刀在眼前，眾人頓住不。

韓古詫異地轉過，盯著那得跟鵪鶉一樣的青年，“山賊？”但隨即他又反應過來，“這條路是南巡之路，一路上都有巡察使讓軍掃清障礙，哪裏來的山賊？”

蕭昊乾的手還搭在馬鞍上，一時未，視線卻慢慢回到了方浩的臉上。

青年頭一次遇見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心中又罵又氣，沒想到自己的威脅居然不奏效，頓時垂頭喪氣起來，十足的氣餒，宛若鬥敗的公。

兇地抬起頭，青年努力撿起自己已經不剩多的麵子，麵紅耳赤道：“山賊流寇，流寇懂嗎？！人家本就不在一個山頭上待，你們這時候趕路，那就是去送死！”

韓古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麽說，你倒還是為了我們好？”

方浩翻了個白眼，“呸！小爺是怕你們死在這裏，給我二叔添麻煩！”

“你二叔是誰？”蕭昊乾終於轉，正視了他。

“業城縣令！”方浩揚起下，好像很自豪似的，“方知恩，可是當今先皇欽點的探花郎！”

韓古：“……”

這麽名字，好像有點悉，先皇去世的前一年，似乎還真的點了這麽一個探花郎，後來，韓古眉頭一跳，後來好像得罪了夏橙與，被貶黜出京了？

蕭昊乾也悉，甚至出京前還見過這個人被彈劾的奏折。一個小小縣令，被知府攻訐商勾結、越級上，蕭昊乾隨手丟給了雲不傳理。

原來今日停留的業城，就是方知恩的縣轄之地？

蕭昊乾認真地端詳了一眼方浩，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口出狂言，舉止俗，目不由的微妙起來，“我，憑什麽相信你？”

方浩氣急，“信不信！你當老子願意來啊，我二叔個把月抓流氓土匪覺都不睡了，要不是擔心你們死在路上害他被追責，這還是皇帝南巡的時候……”

他頓了一下，好像有話不能說似的，哼哼兩聲，眼珠子一轉，“你們要走也行，明天白天走，反正要找死別在這裏找！”

“……聽起來，你二叔為人倒是不錯？”蕭昊乾挑眉。

“那當然！”方浩眼睛帶笑，小野頓時出的肚皮。

“當的啊，那應該有錢，”蕭昊乾定定看他一眼，瀟灑利落地翻上馬，拉著馬韁回頭，微微勾，“那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方浩：“……”你敢不敢再恩將仇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