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德沒忘記自己捧著的是什麽。

那可是城下百姓送給皇上的拜禮，是百姓托知府大人帶給天子的，代表著百姓對皇帝的臣服和支持！意義非凡！比他的命還重要！

但他打了個噴嚏……

臉一白，全德險些抱不住自己手中的鬥，想起皇帝暴怒時的威和鷙的雙眼，他的腳就已經開始打，還沒說話，兩滴眼淚啪嗒就往下掉。

蕭昊乾角一，他還什麽都沒說，人就嚇得麵慘白，難道他看起來這麽可怕？

“……哭什麽，”蕭昊乾看了眼鬥裏的五穀，默了默，想起去歲城下大水他著人撥糧救治的事來，心下微，“還不把東西放好，等著朕來幫你嗎？”

全德驚了一下，他還以為自己要被鞭子了呢。

“是，謝皇上不殺之恩！嗚。”

蕭昊乾臉扭曲了一瞬，“……”他放了屁會喜歡沒事殺人玩！

徐德險些沒崩住自己臉上的表，手接過全德手中的鬥，手了小孩臉上的，笑著拱手，“皇上，這柳水運河，風景秀麗，如詩如畫，乃是長江一絕，您何不出去瞧瞧？”

蕭昊乾瞥了眼藏在他後的全德，翻了個白眼。

這作像極了某個人，徐德緩緩眨了下眼睛，假做什麽都沒有發現。

“距離小皇城，還有多久？”清淩淩的河水映眼簾，卻湮不滅眼底一點急躁，蕭昊乾坐在寬大甲板上的龍椅中，目掃過沿岸兩側猶如長龍一般的軍隊伍，眉間微蹙。

人太多，走得也慢，等到小皇城，說也得半個月。

半個月……

夏語凝已經走了個一個多月，再過半個月，便足有兩個月時間。自知道去了南方後，蕭昊乾便將邊所有暗衛都派出去一路追查，卻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回信。

不過他沉得住氣，人已經走了將近兩月，急於一時並無大用，隻要找到人去的方向，再要抓到人，並不難。

隻要抓到了人，他必將人帶回來，然後……

讓哪兒也去不了，哪兒也不敢去！

蕭昊乾攤開手掌，又緩緩握住，眸中沉沉的，讓人不寒而栗。

徐德剛跟著出來，就看見船道左邊走過來兩個人，不聲地觀察著們的表，徐德暗暗搖頭，湊近蕭昊乾邊行禮，“皇上，良妃求見。”

偌大一隻巨般的船，上麵的房間卻隻有那麽多，除了放置隨駕的幾十箱東西之外，餘下也隻足夠給皇帝與宮妃用而已，因為他們住的地方務須寬敞、華麗、致、安全，就像一座能在水上行的宮殿，方才配得上他們。

看這樣的地方，其實左右都藏不了任何人，統共兩條寬敞船道，軍和宮、太監占據兩側，甲板上一目了然，良妃要來甲板拜見皇帝，徐德本連攔的機會都沒有。

徐德靜靜站在龍椅之後，目視前方壯闊而寬敞的河麵，兩側青山排遝，遠白霧障目，一切顯得幽靜而自然。

若是良妃的聲音不要那麽矯造作的話，那就更好了。

良妃扶了扶頭上的發髻，又理了理腰間的緞帶，從頸側垂下的秀發上散發著莫名幽香，聞得久了，便會人上癮。

暮雲連停下了腳步，沒有再靠近。

良妃視若罔聞，心中倒是讚了句有眼，而後便扭著細腰到了蕭昊乾左側不遠，婉婉福，“臣妾見過皇上。”

蕭昊乾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的手，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什麽都沒有看到。

徐德心下明了，再看向良妃的目便多了幾分譏誚，就連暮雲連都有些未控製好自己的表，微微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

良妃僵在原地，原本的喜悅慢慢散去，臉微白，便就著半蹲的姿態停滯不，直至膝蓋酸麻，這才鼓起勇氣揚聲又道：“臣妾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波浪水聲猶如樂曲悅耳聽，蕭昊乾閑撐左頤，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不悅，側臉卻被模糊得異常皎潔俊，良妃不看呆了。

等察覺到那侵蝕全的幽冷時，人已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後背已是一片熱汗。

良妃臉發白，手腳都覺得格外沉重，終於控製不住，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而蕭昊乾卻始終未曾將目往上放一眼。

無人出聲，也無人敢出聲。

江水潺潺，水草隨波逐流，就像在深淵裏招手的鬼魅，看不見底下的暗，卻無端人心生敬畏。

良妃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麽，皇帝並不是真的沒有發現，而是不想發現，……惹惱了他？

想到這裏，良妃竟是眼前一黑，險些昏倒在地麵，卻在這的詭異靜默下，連暈倒都要咬牙堅持住。

暮雲連著那背對自己的龍椅上的人，不聲地站在了遊船欄桿上，三層船帆迎風驅馳，初春的涼風拂冬發，縷縷潤澤。

“娘娘，我們不回去嗎？”紫珠問。

“回去幹什麽？”暮雲連勾起角，看著江邊那冗長的軍人牆，似乎也看到了人牆外睜大了眼睛要窺探天家的平頭百姓，眼簾輕合，微微笑道：“好戲還沒開場，這麽早就走，太虧了。”

紫竹麵無表地想了一會，點點頭，沒再說話。

時間慢慢過去，一個時辰瞬息而過，周妃也聞聽了這裏的靜，湊過來看了眼這“無聲的熱鬧”。

“還沒起來呢？”周妃忍俊不，“我瞧著今日盛裝打扮，還以為能得多大的寵幸，如今怕是後悔得要撞牆了吧？”

暮雲連福了福，看向那已經嚇得快要暈倒的良妃，饒有興趣，“也不能這麽說，的目的不是吸引皇上注意麽，這不，皇上到底還是注意了嘛。”

周妃嗔怪調笑，“你這丫頭，說話忒氣人了些，仔細人家找你撒氣。”

“若還有這個機會，妹妹自然得忍著了，”暮雲連看看那頭秀發，目晦，“隻怕是，後會無期啊。”

周妃心下一凜，素知暮雲連是個聰明的，但卻不知到底聰明幾分，今次，怕是正好可以探探底。

而此時，前方甲板之上，良妃膝蓋已經在發疼，春日木板還涼得滲人，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

正此時，蕭昊乾終於從沉思中回神，慵懶地抬了抬眼簾，視線緩緩移向良妃，薄輕啟。

“頭發，剃了，送進慈雲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