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已經出發了七日，七日前，軍先行一步。

萬宇親自將範文送到京城門下，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是皇上第一次代表朝廷南巡，意義重大，我已上奏請軍協助於你，你務必要保證這一路通暢！”

範文認真道：“老師放心，學生知道此次重任，一定會為皇上掃清障礙。”他遲疑地看向京城那座高牆，“那京城裏……”

萬宇知道他的意思，微微冷笑，“他們若不出手就罷，若是出手，必然讓他們萬劫不複！”

且不如說，蕭昊乾正等著他們出手。

萬宇送走了範文，沒過多久就禮部就定下了南巡名單，夏橙嚴也在名單之中，蕭昊乾還特批了臨淄王、淮南王領兵同行。

這兩位都是先皇兄弟，對先皇忠心耿耿，且現下並不在京城，快馬傳信過去，並不比到京城一齊出發，而是可以直接前往行宮，蕭昊乾特意挑了這麽兩位叔叔分兩路齊聚，可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隻要有他們在，便意味著蕭昊乾即便離開京城，也有極強大的後盾。

若是有人敢在京中作，務須調兵，直接就能殺回去。若是有人敢在路上使壞，那就純粹是找死了。

夏橙嚴如今被步步，難保不會狗急跳牆，蕭昊乾此舉雖說有點以犯險，但卻也是經過深思慮的，隻要他能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許可以一舉將夏橙嚴的實力鏟除也不一定。

但接到蕭昊乾書信的兩位分封王臉就不好看，當即用飛鴿傳書又送信回了京城。

臨淄王苦心勸解皇帝勿要犯險，就像老夫子一樣洋洋灑灑寫了三大千字，隻差沒把先皇當年守在皇後門前等他出生那點可憐樣子都寫出來了，蕭昊乾隻看了幾個字就丟開了。

淮南王就不一樣了，你暴脾氣是被先皇寵出來的，信上說要不是王妃攔著，已經恨不得連夜過來保駕護航了。

他是不介意皇帝出行的，相反，他還在信中大加讚賞。

“男人豈能拘泥一地？不見西晉大好河山、百姓黎民，又怎能知道自己守護的是怎樣一個國家？”

蕭昊乾認同地點點頭，鑒於那筆字看得眼花，沒看幾行也丟開了。

徐德角搐地撿起兩封書信，為兩位王爺絞盡腦到一陣心酸，回頭卻見蕭昊乾大步走出帝宮，忙跟了上去，想起一件要事來。

“南巡春獵乃是大事，皇上可有中意的伴駕宮妃人選？”徐德垂著眼提醒，“皇上，太後已經派人提過這事了，您……”

蕭昊乾不語，沉默地看著宮道裏來來往往的宮，片刻後問：“太後不適，不宜長途跋涉，就不必去南巡了。”

徐德愕然。

他以為蕭昊乾起碼要挑兩個宮妃充門麵，結果蕭昊乾更加簡單暴，直接就將問題源解決了。

徐德了，回頭一想卻也能理解，太後若是真的跟上去，那子骨的確也不了，路上沒準還要想方設法給他塞人。

不過，真的一個不帶也是不行的，總要帶一兩個給那些百姓看一看才好。

“皇上，”徐德苦口婆心地勸道，“此去南邊，除了小皇城打獵之外，南巡立威也是尚書大人反複提及的，這……若是一個宮妃都不帶，皇上未免……寂寞。”

說白了，其實就是不好看。

百姓總有麵聖的時候，若是皇上邊連個人都沒有，正值壯年，且剛大張旗鼓選過秀，這要清心寡如此是不是有點奇怪？

再說皇帝都登基一年了，後宮那些人的肚子卻沒一個有消息的，這……萬一傳出什麽莫名其妙的猜想怎麽辦？

徐德不好說得太明白，但蕭昊乾卻聽得出來，他皺起眉頭，許久才道：“良妃、周妃……暮嬪，就此三人。”

語畢，蕭昊乾氣息微沉，不耐地又回了帝宮。

徐德尷尬地站在原地，看看那冷寂無聲的宮殿，暗暗歎息。皇上是越來越寡言語了，哎，也難怪萬宇都拿南巡當“散心”了。

既而三日，京城裏人洶湧，軍開道，宮婢奉儀，軍統領在前，數百位軍將攆圍得水泄不通。

其後宮妃朝臣好似綿延不絕，冗長的隊伍旁是跪地不語的百姓，莊嚴而肅穆的帝王金鼎緩慢移，春獵祭祀之都裝在幾輛大馬車裏，馬車沉重得好像能在地麵出幾道青痕。

夏橙嚴也在那數十輛馬車之間，他掀開簾子看了看地麵跪著的百姓，臉不是很好看。

“……鴻門宴啊。”

蕭昊乾神淡然地斜靠在攆上，春日照在他的襟上，那和的芒就像一個人的眼睛，格外明亮。

他皺起眉頭，眼中戾氣一閃而過，閉上了眼。

徐德騎在馬上跟著，側頭正好瞧見了蕭昊乾那瞬間的幽冷，打了個寒噤，假做不察，著肩膀不語。

在馬兒下方，全德張著四探看，興而好奇。

又四日，不不慢的萬人隊伍抵達青縣，暫時駐紮。縣令跪地麵聖，至始至終不敢抬頭，山呼萬歲之後，卻隻聽見了一聲“平”，而後便被軍和太監宮攔在外麵。

雖然是在攆裏被人抬著走，但累還是累的，蕭昊乾隻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索命人尋了個院落暫且停留，並不急著前行。

縣令安排了一座大院，布置得倒是巧華麗，軍重重包圍，隻有皇帝一人能夠住，夏橙嚴等人則另尋住。

徐德斟酌著是否要把宮妃也安排進去，又怕惹怒蕭昊乾，心中正念著皇後在時好說話的皇帝之時，一個人走到了他的麵前。

“唷，這不是暮嬪嗎？”徐德略略拱了拱手，“暮嬪娘娘，這是有事？”

暮雲連手順了下耳側的碎發，“徐公公見笑，是良妃姐姐請我來問公公，皇上車馬勞頓，剛好會做銀耳湯，可以解乏的，就是不知皇上……”

自己不來，倒別人來，惹了麻煩還得別人擔，立了功還是自己的。

徐德心知肚明，卻沒點破，隻是笑道：“那就請暮嬪轉告良妃，皇上累了的時候，通常不喜歡被人打擾。”

暮雲連臉上一僵，局促地紅了眼，“是、是這樣啊，多謝公公提醒，我這就告訴良妃姐姐！”

有些慌地轉，好像真的了驚嚇似的，一轉，臉上的表卻淡了。

“春獵南巡，分明是個好機會，”暮雲連皺眉，“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