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說了讓他趁機踹走幾個家夥，雖然是帶著玩笑質的話，但卻的確讓蕭昊乾了心。

他先前被聯名上書得有些怒，置之死地而後生這種方法未必能夠一用再用，他也不確定萬宇等人是會站出來幫忙，還是失地什麽都不管。

可現在，他不擔心了。

他站起，看著已經沉默下來的朝堂，顧左右而言他，“還有什麽是要上奏嗎？若是沒有，方林，周人的事就予你調查，散了吧。”

“皇上且慢！”夏橙嚴瞇了瞇眼，就像獵狗張開獠牙，惻惻地問他，“皇上，皇後之事暫且不論，可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卻要如何置，才能平息謠言？”

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哪有那麽容易，小兔崽子，以為算計了一個夏明，就能拿我了？

萬宇皺眉，雲不傳也看向了蕭昊乾。

夏橙嚴已經走了一級階梯，英的側臉讓人看不見他眼下真正的緒，晦暗流轉，宣政殿再度靜了下來，都仰著那個青年帝王，等著他的反應。

然而蕭昊乾卻有些走神，又想到了棲宮、夏語凝，想到那句要給出氣，繼而也想到了“一個不留”這句命令是來自於誰。

是他下的命令，是他點燃了導火索。

“既然是謠言，”他回頭，鷙的眼中躥過寒，“那自然是按宮規置，怎麽，丞相是想後宮看看朕是怎麽……置傳謠之人的？”

夏橙嚴角一，意有所指道：“謠言既已傳出，要想平息，怕是不容易吧？”

這等態度，哪裏像是臣子與皇帝說話？萬宇了拳頭，目中冷意凜然，看來一個夏明的確還不夠，他們的確不應該糾結皇後之事，而是應該想辦法再給夏橙嚴一個教訓！

蕭昊乾似乎不以為然，他背過手，竟而笑出了聲，“有什麽不容易的，殺一儆百，以儆效尤而已。”

夏橙嚴攥了拳頭，目發寒。

這小皇帝，莫非是對他那不孝……別有心思不？

蕭昊乾懶怠理他，事暫且下，他便有些迫不急待地往棲宮而去，他還了清白，他想知道。

朝臣漸漸退去，宣政殿大門逐漸關閉，萬餘站在大門正前方，凝視著那摔袖而去的夏橙嚴，微微冷笑，“這個夏橙嚴，是越老越糊塗了。”

如此，幾乎與皇帝撕破臉麵，與給自己鋪一條死路又有何異？他也不想想，這天下最終還是姓蕭的，若是不想讓姓蕭的節製，除非他想造反篡位。

權太大，必殺心。

雲不傳也隨即輕歎，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他不是老糊塗了，而是被‘丞相’兩個字捧得飄飄然了，全然忘記了，這天下人口中常念的不是丞相萬歲，而是皇帝萬歲。”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已經能夠看見夏氏一族最後的下場，而後卻又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人——夏語凝。

“皇後，”萬宇神複雜，“皇後……若非是那等份脈，僅憑那份聰慧和灑，倒的確是個能堪大任的子。”

提起此事，雲不傳卻是有不同意見了，“沒規矩，我倒覺得還差些！”

“誒，也不能這麽說嘛，這西晉懂規矩的人太多了，偶爾來一兩個不懂規矩的也沒什麽。隻要分得清善惡是非就行。”

“你現在倒是替說話了，在帝宮的時候不是很反？”雲不傳無語。

“那哪能一樣，”萬宇慢吞吞地邁開腳步，“這不是說了不看份脈……”淡笑戛然而止，萬宇突然瞪大了眼睛，“這是，失火了？”

雲不傳一怔，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見濃煙滾滾，業火濤濤，席卷好好頭金頂，軍蜂擁而去，驚呼聲遙遙傳來，混不堪可以想見。

雲不傳快步走下白玉石階，突然臉一變，“哎呀！老萬你看看，那是不是棲宮的方向？怎麽大冬天的還燒起來了？”

“是棲宮，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萬宇倒吸口涼氣，“難道是夏橙嚴，他竟真的下得了這個狠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兒！”

“先去看看再說。”雲不傳沉下臉。

夏橙嚴若是要暗殺夏語凝，萬不會還要弄得如此大張旗鼓的聯名上表彈劾皇後，隻是，這個時間點未免太過巧合了，讓人不多想都難。

思及皇帝力保皇後的畫麵，兩人臉越來越沉，速度也越來越快。

而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棲宮外滅火的人幾乎做一團，那濃重的火藥味道都有些刺鼻了。

“娘娘！娘娘還在裏麵！！”

一個年輕狼狽的小太監被人從人群裏拉了出來，萬宇看了他一眼，還未認出是誰，又聽裏麵傳來驚呼，“皇上！救駕！快救駕！！”

萬宇一個倒仰，眼前陣陣發黑，“皇上怎麽也在裏麵？！”

兩人駭然，急忙往裏麵衝，卻正好看見韓古與兩個軍護著皇帝躲過坍塌而下的“棲宮”金匾，那明黃袍，染上了塵埃和灰燼，那張從容俊的臉，已是雲布。

“放手。”他死死瞪著那坍塌的宮殿，眼中縱橫。

軍統領韓古一咬牙，不未曾放手，反還屈膝跪地，仍舊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皇上，請三思，軍已經進去找人了！”

蕭昊乾目眥盡裂，抬起一腳用力踹在他肩上，卻被韓古索用力抱住了他的腳，竟而口吐鮮，牙齦裏全是鮮紅，“皇上！您得為西晉保重龍！”

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萬宇方才心中那點頓時強了起來，箭步上前跪在了蕭昊乾麵前，“皇上！請以大局為重，不可以龍冒險！”

蕭昊乾渾僵，大雪漫天，可他眼中卻被那無端燃起的烈火燒得通紅，就在雲不傳上前的時候，他突然一聲大吼，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

“那就快進去找啊！把給朕帶出來，帶出來啊！！”

雲不傳沉下臉，看著那閉的宮門，又嗅了下空氣裏濃厚的火藥味，腳底陣陣發寒。

是夏橙嚴嗎？為了自己的權利，對自己發妻之手？他竟真的如此喪心病狂？不，很快，雲不傳就否認了自己的猜測，夏橙嚴沒必要這麽快就鋌而走險。

事還不止需要放火燒宮這個地步。

而且，這火場裏竟然沒有求救聲，要不就是裏麵的人被熏暈了，死了，要不……

“韓將軍！”想到夏語凝的“傳說”，蕭昊乾目一凜，“立刻封鎖皇宮……不，封鎖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