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凝素來不喜歡殿裏有太多人伺候，況且又是冬天，還有賴床的習慣，所以就算一整個晌午人都關在屋裏也沒有人會去攪擾。

全德小總管穿得暖呼呼的站在門外，頗有活力，從窗邊聽見了裏麵的靜，似乎人已經醒過來了。

他決計不會想到，棲宮的殿，昨日進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在那靠窗的羅漢榻上明正大地睡了一夜，而窩在床上的夏語凝還時不時起來同他說話。

問他，外麵的天地是怎麽樣的？人們說話是不是有什麽忌諱？一兩銀子能夠買多東西？人們喜歡穿什麽樣的服？哪裏有絕世的風景……

問得很多，容嚴不厭其煩地回答，到了半夜兩個人才各自睡下，而夏語凝由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容嚴的易容工。

玉竹起了個大早，不聲地穿上了好幾天前們就讓人準備的裳。

那裳從外看起來很是保暖，邊緣都逢著幾段，脖子上還按著夏語凝的設計掛著一雙五指手套，腳上的靴子也是用最簡單也最厚實的牛皮做的，跑起來不費勁。

但裏麵卻被玉竹暗暗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口袋，都是用來裝銀票珠寶的，腰間還特地留了一指長的細，用來掛匕首防。

除此之外，玉竹還特地給自己繡了一個肩的布袋，前些日子就時不時拿出來炫耀，因此眾人見今日穿在上也不覺得奇怪。

玉竹就這麽走進了殿，轉關上門後，對裏麵的兩個人輕輕招手，然後布袋子裏抓出兩件很薄的太監裳。

容嚴正站在梳妝臺上打量夏語凝的化妝品，見狀微微點頭，覺得玉竹上那點機靈勁跟夏語凝很有幾分相似，果然不愧是主仆。

而夏語凝呢？

他轉頭看去，夏語凝也跟玉竹一樣穿了一差不多的裳，正力將那厚厚一疊銀票往擺下的口袋裏塞。

容嚴險些笑出聲。

他本想告訴，隻要帶出去，今後的一切花銷都可以包在自己上，但夏語凝顯然不是那種隻會依靠別人的人，將所有的可以用的好東西都放在了自己上。

最後卻苦著臉從儲櫃上拿下一個碩大無朋的盒子，看著容嚴直眨眼，有些無辜，又有些委屈。

外麵已經來了不人，宮們大概都準備著熱水要進來送水洗漱，容嚴不好出聲，便走到了麵前，垂眸一看，頓時失笑。

裏麵竟放著一隻極大、極漂亮又極珍貴見的靈芝！

“你想把它帶走？”容嚴有些犯難，這麽大的靈芝，要往外帶的確不好放，真要提個籃子，萬一出去的時候遇到了檢查，那十之八九是會被攔下來的。

夏語凝也知道很難，思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要不，我們把它切開？三個人一人帶一點？這可是救命的好東西，你留一部分，沒準以後還用得上呢！”

這話不是什麽好兆頭，夏語凝姍姍一笑，趕又道：“用不上最好，有了意外卻可以用嘛。”

這……聽起來好像也沒比剛才那句話好多。

夏語凝喏喏閉，看得容嚴莞爾，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匕首來，三下五除二的，就幹幹脆脆地將靈芝切了三塊。

“若能帶就帶，若帶不出去便找個地方埋起來，有機會我再找人給你挖出去。”容嚴小聲承諾。

玉竹大鬆口氣，來之前它就擔心這靈芝要怎麽理，現在倒是解決了一樁麻煩，剩下的就是領一樁麻煩了。

“娘娘，”玉竹上前，放低了聲音，“等會我讓全德送早膳進來，您……容先生易容需要多久時間？”

容嚴勾一笑，從袖子裏拿出兩張細細的麵皮，“放心，不久。”

兩個子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從那幾張麵皮上看出花兒來。但麵皮上什麽都沒有，隻有糙的皮和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滿臉麻子。

時間不等人，玉竹立刻出去人送來早膳，而後吩咐全德在外伺候，沒事不必進來了。

全德小總管有些奇怪，“娘娘生病了嗎？”

玉竹默了默，手全德的腦袋瓜，歎道：“娘娘是有些不舒服，沒事就不要人打擾了，膳房的飯菜送進來就行……娘娘說了，讓你好好的，等沒事了，就……就跟你說話。”

寫信，也算說話吧？

不過這個“沒事了”，大概要等好幾年才行，唉，不是我們不帶你走，是你跟著我們隻能顛沛流離，還要遭到追殺，所以，對不起了。

全德卻是不疑有他，聞言立刻正，“玉竹姐姐一定好好照顧皇後娘娘，全德就在外麵守著，一定不別人闖！”

玉竹眼中帶笑，“好孩子，你會有福報的。”

再度深深看了眼全德，轉，關門，隙中，是全德嚴肅而張的小臉，想要往裏麵看。

狠心關門，玉竹看向梳妝臺上，夏語凝已經戴上了那麵，容嚴將骨傘放在的膝蓋上，一手拿著胭脂，一手取來畫筆，正在夏語凝臉上勾畫著什麽。

夏語凝忍俊不，總覺得容嚴若是生活在的時代，一個特效化妝師是跑不了了。沒看鏡子，抬起頭掃了眼容嚴，正好對上容嚴挑眉疑問，角一。

容嚴也發現了夏語凝幾近扭曲的忍笑，無奈一歎，相視一笑後，自己也忍不住笑開了。

他發現，夏語凝好像對“男授不親”這句話從沒放在心上過，任由一個男子在臉上來去，居然也沒有半點反應。

他很滿意，卻也……很失落。

這樣一個子，可以是的知己，卻偏偏不能為邊人。

因為他的邊，都是危險。

幾人在房中一陣搗鼓，而夏語凝不適的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帝宮，已經準備好出發前往宣政殿的腳步不由一頓，“……不適？太醫看過了嗎？”

話一出口，不用回答蕭昊乾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夏語凝從來不太醫。

他皺起眉，落在雪中的腳步略微一偏，“先去棲宮，再往宣政殿。”

徐德點頭告是，忙打傘帶人跟上，本來準備好的攆又派不上用場，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皇上是真用心了。

正想著，徐德忽見前方出現了兩道人影，翠翹的傘幾乎派不上用場，青妃臉蒼白地擋住了蕭昊乾，徐德大喊“放肆”，卻充耳不聞。

“皇上！皇上……”青妃手中舉著明黃聖旨，角發，“臣妾，不服！”